302 主戰主和(二)

周清亦深以爲然的點頭道:“閣老們,我覺得林相說的一點都沒錯,眼下國庫很難拿出充足的銀兩來支持戰事。更何況,這一戰到底要派掛帥出征。”說話點到爲止就可,當年的常勝將軍還不都是被這幫老臣趕出了京城,如今怎麼好在舔着臉請他回來?

周清舒嘴角微微蕩起一絲不易察覺到的笑意,一閃而過,隨後道:“皇兄,我覺得你此言差矣。國庫很難拿出充足的銀兩來支持戰事,不代表大越國沒錢。我們完全可以向百姓們募捐,還有江浙等富足之地,根本就不缺銀兩。我相信,只要大越國上下一心,絕對能打敗月漓國,給他們一個慘痛的教訓。

將來還用擔心這些錢財收不回來嗎?況且,怎麼可能沒有掛帥出征的將軍,皇兄和各位閣老們若是爲難的話,本宮可以請纓,必定找到一位馳騁疆場多年的常勝將軍,保證把月漓國打的落荒而逃,看他們日後還敢猖狂的想要進犯大越國。”

若是不給月漓國一點教訓,讓他們記住大越國不可以侵犯,要不然他們會助長他們囂張的氣焰,會讓他們肆無忌憚,以爲大越國怕了他們,這樣失去的不僅僅是兩座城池這麼簡單而已。說不定他們都能攻克到京城來,弄到整個大越國人心惶惶,支離破碎。等到那個時候,再去集中全國的兵力對付月漓國,已經晚矣。

首先百姓們就沒有必勝的決心,周清舒沒有危言聳聽。平伯侯聞言,點頭附和道:“二皇子說的一點都沒錯,絕對不能助長月漓國的囂張氣焰,若是讓他們繼續猖狂下去。失去的就不單單是滿都、蘭郡兩座城池,會是更多的城池。我不相信月漓國會無緣無故的進犯,這麼多年來,大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他們此舉進犯,必定背後包涵了深意。”林相淇特意瞪了一眼平伯侯,哪裡有他說話的份。他先前因爲家醜在府上閉門思過,如今一到這來,就跟他們唱反調,支持二皇子主戰!二皇子不是嫡長子,將來問鼎皇位的可能行特別小,他不相信平伯侯看不出來,偏偏還向着二皇子這個嫡次子,反對大皇子。

要是大皇子將來繼位,必定會記住今日平伯侯的反對。林相淇在心裡狠狠的罵着平伯侯,愚蠢。殊不知平伯侯也在罵着林相淇,以及反對主戰的閣老們,要是繼續讓月漓國進犯下去,不知道還會失去多少城池。現在不制止他們,更待何時。

最後今天當然沒有最後商議出結果來,大家不歡而散,約定明日下朝後再繼續到內閣商議。常明生撫摸着鬍鬚,回想着今日內閣發生的一切,大皇子和幾位閣老們堅持要主和,不需要大動干戈來解決此事。月漓國哪有膽子敢傾盡全國之力跟大越國抗衡,這倒是真的。

月漓國對大越國俯首稱臣這麼多年,年年進貢不說,在邊境貿易中,常常受到大越國商人的欺辱。這些他都有所耳聞,剛從平昌送來的八百里加急中就重重的提到了這一點。這一次月漓國之所以在平昌進犯,攻佔下滿都、蘭郡兩座城池,也是對於這一點的反抗。

誰讓他們在互市中地位低下。難免心中不滿,想要爭取到一些權勢。很顯然常首輔更傾向於用和平的方式來解決此事,只是他沒想到平伯侯這麼堅持主戰,偏偏背後還有二皇子替他撐腰。大皇子並不能壓制二皇子,眼下皇帝對兩位皇子的態度不明,誰也不確定將來繼承大位的會是哪位皇子?

所以就讓常明生異常的頭疼,兩位皇子都不能得罪的同時,又要兩位皇子都要巴結,這就讓他心煩意亂的彎曲直接敲打桌面。周清幽剛從吳國圍的屋裡出來,現在吳國圍慢慢的回過神來,他絕對不能失去周清幽對他的喜歡,否則他怕是連大皇子府都不能待下去,就要離開京城,他不甘心。

平伯侯也夠狠心,居然連親生兒子都不認,把他趕出平伯侯府,從族譜上除名。滿京城都知道這件事,他根本就沒有臉面再踏出大皇子府半步。眼下他唯有緊緊的抱住周清幽這棵大樹,等着將來大皇子繼位後,他必定要把今日所受的屈辱一併的償還給平伯侯。

周清幽也聽聞月漓國進犯大越國之事,本以爲這件事跟她沒多大關係。這應該是朝臣們決定的事,她一個姑娘家就不用跟着瞎摻和。但是吳國圍剛纔跟她說了一番,當她覺得這件事跟她有很重要的關係,絕對不能坐視不理,更加當做沒發生一般。

周清亦望着走進來的周清幽,甩開胸中煩悶的思緒,起身走到她跟前,攙扶着她起身,道:“妹妹,什麼時候跟皇兄還用如此客氣,行這麼大禮做什麼?”“皇兄,先前是妹妹魯莽,衝撞了皇兄還有尹側妃,等會妹妹就去給尹側妃賠罪。”周清幽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不悅,提起尹側妃她就喜歡不起來。

偏偏尹側妃得到周清亦的萬般寵愛,要是她經常再周清亦的耳邊吹枕邊風,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在大皇子府的日子就不好過。

“妹妹,你不用去給她請罪,她不過是個側妃而已,你可是我的親妹妹。若是母后泉下有知,也不會答應的。你啊,什麼都別想,安心的在府上待着,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管家。”一邊說,周清亦一邊輕柔的撫摸她的髮絲,周清幽聞言,擡頭盈盈一笑。

“皇兄,我就知道只有你對我最好,不像二皇兄,不管我的死活,算了,不提也罷。不過皇兄,我可不能什麼都不想,眼下月漓國進犯大越國,奪走兩座城池的事,早就鬧得人心惶惶,你們接下來到底打算怎麼辦?”她直勾勾的眼神讓周清亦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妹妹,沒想到你還能關心國家大事。”

真讓他刮目相看,不過他確實不信,肯定吳國圍在她面前說了什麼。周清幽聞言,揚脣道:“皇兄,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雖說我是姑娘家,但我也是大越國的子民,關心國事難道也有錯?”周清亦趕忙跟她賠不是,把她拉到邊上坐着。

對她說起了今日在內閣發生的一些事,周清幽沒想到二皇子不僅反對大皇子的主和的想法,還要去找一位馳騁疆場多年的常勝將軍出戰,他這麼一說,怕是早就胸有成竹。果然被吳國圍猜中了,周清幽這個時候非常慶幸,她聽了吳國圍的話,走了這一趟,得到這麼多有用的小心。

周清幽待到他說完,才緩緩的開口道:“皇兄,其實我覺得不應該跟二皇子站在同一條陣線上,堅決的主張用戰爭的方式解決此事,狠狠的教訓一通月漓國,不能助長他們囂張的氣焰。”連年向大越國進貢的月漓國都敢進犯他們,要是不給他們點厲害瞧瞧,還以爲大越國怕了月漓國不成。

周清亦眸光微閃,有些沒緩過神來,居然能從她口中說出這番話來,他需要好好的想想清楚。“大皇兄,你別想別的,其他都不是問題。你知道爲何二皇兄一心要主戰嗎?”周清幽鎮定自若的對上週清亦狐疑的雙眼,“妹妹,你這麼說,難不成你猜得到他的心思?”

“大皇兄,二皇兄此舉第一爲了收買人心,現在百姓們人人惶恐,若是出戰不僅能滅了月漓國的囂張氣焰,助長大越國的國威。其次還能讓二皇子在百姓們中的威望樹立起來。大皇兄,你別告訴我,你不想爭奪皇位。就算你不想爭奪皇位,你覺得將來有一日若是二皇兄登上大位,會放過你嗎?

一母同胞的兄弟又能如何,我就是最好的例子。二皇兄現在爲了權勢,連我都不管了,你覺得能放手讓他繼承皇位嗎?大皇兄,我不知道父皇的心思,但我絕對會站在你這邊,支持你!你是父皇和母后的嫡長子,理應繼承皇位,絕對不能讓二皇兄得逞。

二皇兄若是真的能找到一位馳騁疆場多年的將軍出戰,將來得勝回朝,這將軍必定要接受父皇的賞賜。他必定會感激二皇兄,成爲他將來奪位的助力。”周清幽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迸發出熾熱的光澤,熠熠生輝,充滿了期望。周清亦此刻被她說的,有點心麻意亂,他白天還沒想明白,周清舒爲何要堅持主戰。

支持他的不過只有平伯侯一人而已,常首輔和那麼多的閣老都站在他這一邊,虧得他還在心頭罵平伯侯,不識趣。眼下看來卻並不是這麼簡單,其中包含的內情太重要了,若不是有周清幽點撥,他怕是還想不到。若換做別人,就算知曉,怕是也不敢跟他說。

翌日到了內閣,周清亦的態度就變了,讓常首輔有些摸不着頭腦。眼下兩位皇子都支持要對月漓國出戰,要是他反對的話,怕是說不過去。當初可是他做主把兩位皇子請來,現在他們倆的意見一樣,要是他再反對下去,保不齊,將來哪位皇子繼位會記恨上他。把他從首輔上的位置拉下來,常明生這次風向也變了。

周清舒皺着眉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悅,怎麼周清亦變得跟他一樣,到底怎麼回事?昨天不是還信誓旦旦的說不能出戰,周清舒沒好氣的問道:“大皇兄,昨日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皇弟,誰規定我不能改變想法了,回去之後,我想了許久,絕對不能忍下去!”周清亦眼中的堅定讓常明生不由自主的附和道:“老夫也想了許久,的確不能任由月漓國這麼猖狂下去。”其他幾位本來堅決要主和的閣老們,現在也不敢吱聲了。

他們要是再繼續反對下去,就是跟兩位皇子和常首輔爲難,將來的日子不好過。他們要是聰明的話,就應該閉口不說話。接下來就是商議出戰的到底是哪位將軍,這又是一個難統一的話題,最後還是不歡而散。經過周清幽的提醒,周清亦跟幕僚們商議,要提拔自己的親信去出戰。

周清亦也要派出親信才行,要不然將來的功勞就會落到周清亦的頭上。讓他得到皇帝的誇獎不說,還得到如此強大的助力。吳國圍迫切的想找到林冬嫺,偏偏透過周清幽找了都好些天,還是沒他的下落。周清幽端着湯藥走進來,親切道:“來,快把藥喝了。”

周清幽還惴惴不安,以爲吳國圍會發脾氣,沒想到他居然對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不說,還說了一聲謝謝。雖說聲音不大,但她聽得很清楚。周清幽接着就滔滔不絕的開始把朝中發生的事都告訴了他,當聽到內閣們跟林相淇還沒有決定好到底讓誰出戰,吳國圍突然腦海中浮現一個念頭,猛地站起身道:“公主,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周清幽下意識的答道:“你說。”誰讓她對吳國圍沒有抵抗力,只要他不生氣,她願意做任何事。在客棧裡養胎的林冬嫺當然也聽到外面風聲鶴唳,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傾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大越國不復存在,她和腹中的孩子就沒有安定的日子過了。

所以她對朝中的動向也時刻打探着,要是還在清平鎮的話,興許還不知道這些。如今既然她生在京城,沒法離開,就必須要關心這些事。現在朝中因爲兩位皇子贊成出兵月漓國,主戰的呼聲越來越高。主和派的大臣們紛紛三緘其口,他們不想成爲大越國的千古罪人。

今日在朝堂之上,皇帝問起月漓國之事,常首輔硬着頭皮上前幾步,對着皇帝稟告,他們要出兵。唯有如此才能讓月漓國對大越國繼續臣服下去,他說完飛快的瞥了一眼皇帝,發覺皇帝面色如常,他慢慢的放下心來。接着皇帝又問起派誰出兵一事,常首輔一時半會沒答得出來。

並不是他心裡真的沒有人選,而是兩位皇子對這人選還沒有決定好。他要是定下的人選不是他們滿意之人,到時候肯定會招來他們的怨恨。況且他覺得大皇子之所以改變了想法,必定背後有人指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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