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沉浸在失落中的他彷彿抓住了林冬嫺提供給他的這跟救命稻草,再也忍不住表現心中的喜悅之情。林冬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催促道:“既然如此,你還不快帶我過去。”不知道爲什麼,冥冥之中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推到着她,一定要死要見屍她才相信顧一慧真的死了。
顧一清感謝林冬嫺還來不及,當然不會再對她擺臉色,很快兩人就結伴一起到山崖地下去找顧一慧的屍體。這崖底這麼大,他們倆只能分頭尋找,等顧一清跑去西邊找尋之際,她再也忍不住找個地方坐下來,先歇歇。顧一清着急要找到顧一慧的屍身,她已經刻意的放慢了腳步,強壓着心中的不適,既然到這邊,就必須要弄清楚。
起初她並不相信顧一清的說辭,顧一慧死了,但看他臉上的兩行清淚和神情,以及接受了她的提議到崖底來找顧一慧的屍身,她就完全相信顧一清並沒有胡說。剛纔她就腦子一發熱,讓顧一清帶她到崖底來找顧一慧的屍身,這一刻她後悔了,根本就不應該提起來。
兩條腿痠疼的厲害,腿上的青筋甚至還蹦起來直跳直跳,林冬嫺氣惱的捶打着腦袋,都怪她這張嘴,偏偏要胡說八道。如今好了,自討苦吃,林冬嫺坐着歇了許久才緩過神來。再擡眼四處瞧瞧,哪裡還有顧一清的身影,他到現在都沒回來,該不會出什麼事了。
呸呸呸,顧一清一個大男人,又不是姑娘家,他能出什麼事,林冬嫺下意識的拍着腦袋,不能再繼續胡思亂想下去。此刻的顧一清正在瘋狂的四處尋找顧一慧的屍身,滿腦子只有一句話,那就是絕對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另外他還等着帶顧一慧回家去見父母,又不是他把顧一慧給殺了,他爲何這副愧疚的模樣,做給誰看。
還不都是因爲他沒保護好顧一慧,雖說他有責任,可責任並不大,顧一清要回家,只能如是安慰自己。他只顧着尋找顧一慧,壓根就忘記了陪他一起到崖底找顧一慧的林冬嫺。就這麼找了大半個下午,林冬嫺幾乎都是地上休息,她根本就沒有半點力氣再出去尋找顧一慧。
從這麼高的崖底墜落下來,顧一慧怕不可能再活着。這世上又沒有神仙,顧一慧不過就是凡夫俗子,肯定會沒命。也許這就是顧一慧的命吧!林冬嫺只能替她感到惋惜,年紀輕輕就過世了,還沒享受到人世間更多的美好。
她只能替她祈禱,下一世,顧一慧要活的長久。待到她離開崖底,再去顧一慧的墳前給她燒些紙錢。又坐等了一炷香的時辰,還不見顧一清的身影,眼見天色越來越黑,她不能再這麼坐等下去,她可不想等到天黑再上去。她腹中的孩子可不能再惹了,肚子早就咕咕叫過了,不能餓着孩子。
她要回去客棧大吃一頓,林冬嫺小心翼翼的扶着旁邊的大叔,慢慢站起身,長時間坐着,剛起身,兩條腿有些發麻,根本就站不直。這可該如何是好,麻木的雙腿讓林冬嫺就這麼跌倒在地上,就算她扶着旁邊的大樹也無濟於事,還是跌倒在地上。
林冬嫺下意識的用手扶住小腹,嘀咕道:孩子,對不起,都是娘不好,娘根本就不應該帶你來這裡,現在我們想回去都不好回去。孩子,對不起,娘不應該這麼衝動,應該多替你着想,你千萬別生孃的氣。等孃的腿好些了,娘就帶你離開崖底。
至於尋找妹妹的顧一清她實在管不了,要是辛苦找到他,結果他來一句,他要留在崖底繼續尋找顧一慧,那她可怎麼辦?現在天漸漸黑了,那麼她只能選擇獨自離開。顧一清一個大男人,應該不會出事,如此這般安慰自己,才能讓林冬嫺坦然的離開。
又回頭朝顧一清離開的方向看了幾眼,林冬嫺才輕輕的捶打着麻木的雙腿,兩條腿漸漸的變得正常起來。林冬嫺立馬站起身,閉上眼,回憶當時過來走的路線,最好能原路返回。等到她再睜開眼時,一隻受傷的老虎出現在她不遠處,林冬嫺嚇得臉色蒼白。
她纔剛站起身準備離開,就看到一隻巨大的老虎,雖說它的身上被射了一支箭,但絲毫不能改變它是森林之王這個事實。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老虎受傷了,它也足以另林冬嫺害怕。現在林冬嫺腸子悔青了也沒用,有了身孕,就不能再向從前那般隨意,凡事要爲了腹中的孩子考慮。
林冬嫺想哭的心都有了,她只能閉住呼吸,就這麼看着老虎從她面前離開。林冬嫺幽的嘆口氣,她還以爲老虎會衝過來,幸好幸好。爲啥她會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真是難得,林冬嫺拍拍胸口,順順氣。
可再等到她走到剛纔老虎出現的地方,突然一個熟悉的東西吸引了她的目光,她蹲下身子,撿起地上的金釵,這不是顧一慧頭上的。爲何會出現在這?難道說顧一慧被老虎給吃了,這個可怕的念頭讓林冬嫺嚇得後退了幾步,臉色素白如宣紙。
那顧一清辛苦尋找顧一慧肯定不會有下落,按照現在顧一清這麼執意的念頭,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她有不忍心離開,誰讓她提議顧一清到崖底來找顧一慧。現在她走了,把顧一清一個人扔在這裡,況且老虎都能把顧一慧的金釵帶過來,它還有什麼做不到?
況且附近說不定還有什麼別的野獸,如此一想,林冬嫺片刻都不想在崖底待下去。偏偏她又沒有找到顧一清,手裡握着地上撿起來的金釵,一咬牙,忍飢餓,去尋到顧一清再說。再等到她找到顧一清,天色早就黑下來,林冬嫺的腦海中突然又冒出一個念頭。
她是不是太相信顧一清的人品了,他在衝動之下什麼事都能做的起來。她現在懷着身孕,先前就應該離開。她又開始陷入無止境的後悔當中,世上哪裡有後悔藥,根本就由不得她這麼反悔。顧一清從她口中得知可能顧一慧被老虎給吃了,問了一句老虎離開的方向,顧一清就風風火火的跑過去。
急得林冬嫺緊跟在他身後,還用力的捂住小腹,不斷的嘀咕道:孩子,孩子,對不起,今天讓你跟着娘出來受累了,都是娘不好,是娘對不起你。可現在娘也沒有辦法,你就忍忍,好不好?千萬不要離開娘,你爹還不知道你的存在,聽孃的話,乖乖的在孃的肚子待着,娘很快就能帶你離開,乖,聽話。
接着又溫柔的嘀咕了一通,當然着急去找老虎的顧一清根本就來不及顧及身後的林冬嫺。他現在一門心思要找到老虎,功夫不負有心人,他找了一下午的顧一慧,半點消息都沒有。反倒是林冬嫺給他雪中送炭,他當然不能錯過。他自然認得顧一慧帶在頭上的金釵,絕對不可能有錯。
剛纔他從林冬嫺的手中一把奪過金釵,緊緊的攥在手掌心裡。虧得月光很亮,照着讓他們前行。突然顧一清停下了腳步,林冬嫺停下來喘口氣,再趕上他。顧一清怎麼不走了,腦海中閃過一絲懷疑,他該不會找到老虎了?
這還真的讓林冬嫺猜對了,老虎就在顧一清的面前,待到顧一清緩步走過去,蹲下身子,把手放在老虎的弊端,這活老虎已然變成了一隻死老虎。老虎背上的一支箭導致它的死亡。顧一清沒有片刻的遲疑,就舉起手中的金釵,對着老虎的肚子開始劃下去,不知道哪來的念頭,讓他這麼衝動。
幸虧林冬嫺離得遠,沒看到這一幕,否則怕是要吐出來。顧一清飛快的破開老虎的肚子,發現裡面根本就沒有顧一慧的屍身,這下該如何是好?再回頭瞧着不遠處站着的林冬嫺,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今晚他們是不能從這離開,顧一清的肚子早就咕咕直叫,他還不如把老虎給吃了,填飽肚子,這是老天爺給他們的賞賜,不要白不要。
林冬嫺接過顧一清遞過來的老虎肉,烤熟了。正在猶豫要不要吃的時候,顧一清早就低頭大口大口的咬起來,吃的香噴噴的,讓林冬嫺忍不住吞嚥了口水。這就是他們今晚的食物,爲了腹中的孩子,她多少要吃點。這又沒什麼,不過是老虎肉,就跟着顧一清一樣,開始吃起來。
這一夜過的林冬嫺再也不想回想起來,夜裡冷的瑟瑟發抖,還打了好幾個噴嚏。幾乎沒怎麼睡着,倒是邊上的顧一清他倒睡的很香,呼呼的打着呼嚕,林冬嫺有種掐死他的心。他這麼吵,林冬嫺根本就說不着。好不容易熬過一夜,天色漸漸的亮起來,林冬嫺站起身準備離開,昨晚他們到這的時候,天色已經很黑了。
根本就來不及好好的看看這裡,現在再仔細看看,沒想到居然有一輛馬車在不遠處。林冬嫺再也忍不出擡腳踢了不遠處,正睡得很香的顧一清。她早就想這麼做了,顧一清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林冬嫺,不悅道:“你幹什麼,一大清早都不讓我睡覺?安得什麼心?”
他說的理直氣壯,可順着林冬嫺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他再也忍不住飛快的從地上爬起來,跑過去。片刻,嘴裡不停的唸叨着什麼,還回頭朝林冬嫺揮揮手,“快過來,我找到馬車了,這就是那日我跟慧兒駕的馬車,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你快過來,快過來。”
顧一清現在高興的像個孩子一般在朝林冬嫺瘋狂的招手。林冬嫺皺皺眉頭慢慢的走過去,馬兒早就發臭了,老虎不吃馬,當然也不會吃顧一慧。那這是不是說明顧一慧還活着,被什麼好心人給救走了。
這個念頭既然從腦海中冒出來,那就揮之不去。顧一清同樣也這麼覺得,緊接着他就朝林冬嫺說道:“慧兒肯定沒死,她一定還活着,我要找到慧兒,帶着她回去見父母。”顧一清抓住了這根救命稻草,別提有多高興了。等找到顧一慧,他就立即給顧明瑞書信一封,讓他派人來接他們,他不敢再帶着顧一慧獨自上路。
接着他們就一起離開了崖底,再留在這裡,似乎也沒有別的用處。來這一趟,收穫還很大,得到顧一慧還活着的消息,比什麼都要強。顧一清回去的一路上高興的像個孩子一樣,對林冬嫺說話的口氣也和緩許多。林冬嫺知曉他現在高興,就不再給他澆冷水。
顧一慧就算活着,他們一時半會去哪裡找?茫茫人海要去哪裡找顧一慧,這不是如同大海撈針一般。她不能逞強再跟着顧一清找尋下去,她要回客棧躺下來歇歇,對她來說,顧一慧固然重要,可腹中的孩子同樣重要。
她不能因爲尋找顧一慧傷害了孩子,顧一清望着離開的林冬嫺,突然大步走到她跟前,身後攔住她,道:“你別走,跟我一起找到慧兒,你才能走!”臉上的堅定讓林冬嫺眼中閃過一絲不悅,答道:“憑什麼我要跟你一起找到慧兒,才能離開。她可是你的親妹妹,跟我可沒設麼關係。你先前不是還信誓旦旦的說,讓我離慧兒遠一些,不讓我再見她。我這不是如你所願嗎?”
“你別說這些,我不想聽,我現在就偏要你跟我一起找到慧兒。帶着你肯定能儘快的找到慧兒,所以你不能走!”顧一清伸手就要碰到林冬嫺,被她快速的躲避過去。顧一清現在不是個無賴吧!
林冬嫺對他充滿了鄙視,“我陪你到崖底一趟,夠可以的了。現在我累了,我要找個地方歇歇,你若是有精力,最好儘快的找到慧兒。要不然誰也不能保證你在短短的幾日內能找到她?”林冬嫺說的一點都沒錯,他不能再拖下去,“可是我要到哪裡去找慧兒?”顧一清順着林冬嫺的話往下問道,林冬嫺本不想再跟他閒扯,可沒辦法要是不能把顧一清打發走,她又不會離開這裡,回去客棧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