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宮美樹又嘀咕了幾次讓吉原直人不要管她,但發現吉原直人充耳不聞後,她也慢慢老實了。
吉原直人步子邁得大,走得也快,但桃宮美樹卻感覺不到多少顛簸,只覺得吉原直人背很寬,肌肉很結實,十分讓人有安全感。
這安全感讓她心中的擔心都慢慢淡了——自從有傳言說碰過她會倒黴後,就連親妹妹那兒都得不到一個好臉色,更別提有人願意和她主動接觸了。
她原本雙手撐在吉原直人背上,免得兩個人胸背相貼,但片刻後,手掌感覺到了吉原直人的體溫,掌心一片灼熱,直透心底,頓時手上力氣不由一弱,直接伏到了他背上。
啊咧?!
這個姿式好舒服!多少年沒被人這麼背過了,這種能有個依賴的感覺,這種安心的感覺……
桃宮美樹失神了幾秒鐘,女性的本能矜持就讓她醒悟過來,連忙又用手掌撐起了身子,內心十分羞澀,注意了片刻,發現吉原直人一無所覺,才微微放了心。
還好,他沒發現,不然會怎麼想自己呢?
兩個人也不太熟啊,就這麼趴在他身上,他心裡肯定會笑自己不知廉恥吧?
不,不,吉原桑是個好人,肯定不會這麼想的!吉原桑心地善良,也很溫柔,確實是個好人呢……不過他以前是幹什麼的?好像是關西人,那經歷了什麼樣的傷心事纔會流落到了東京都呢?
真想問問啊……
還是不要了,這樣太失禮了,會讓他難受吧!
一定是很糟糕的事情,真是可憐!唉……希望他以後會好起來,能夠打起精神鼓起勇氣,重新開始新生活吧!
桃宮美樹正胡思亂想着,突然聽到了一串狗吠聲。
她愣了一下從吉原直人背上擡頭望去,卻見一隻野狗追着一隻野貓從路邊的綠化樹叢中竄了出來。
她頓時一驚,連忙輕拍吉原直人的肩膀,焦急道:“吉原先生,停下!”
吉原直人側頭笑道:“怎麼了?馬上要到了。”
“不是,是……”她說着話便發現野狗也注意到了他們,果然停下了步子,連野貓也不管了,歪着頭在那兒看他們。
不,是在看自己。
桃宮美樹被綠油油的狗眼都快嚇尿了,更急了,連拍吉原直人輕叫道:“有狗,吉原先生,快把我放下來……”
有狗怎麼了?吉原直人心中一奇,步子沒停,取笑道:“你現在還有閒心愛護小動物啊?”先想想你自己的屁股吧!
“不是!”桃宮美樹心都急到嗓子眼兒了,眼看着那狗呲着牙流着口水吐着舌頭奔過來了,叫道:“狗會咬我,會連累您的,您快放我下來去躲一躲……”
她話沒說完,那狗速度極快,已經近在咫尺了,一對狗眼在黑暗中閃着綠油油的光芒,悶聲不吭撲了過來,而吉原直人飛起一腳將那狗踢的尖銳悲嘶一聲,翻着跟頭就摔進了路邊的綠化帶中。
踢完了吉原直人也沒多管,就是一條不知道被誰遺棄的普通狗,又不是鬥犬之類的,八成一腳就踢死了——想咬人的野狗,踢死就踢死吧!
他只是隨口對桃宮美樹笑問:“你怕狗嗎?”
桃宮美樹目送那狗飛天而去,落入了黑暗中沒了聲息,有些驚疑不定:“啊咧?”
這次被踢了一腳就逃跑了嗎?上次自己用棍子打了半天還被咬傷了……
好半天她纔回過神來,回答吉原直人的話,“啊,不是怕狗……狗喜歡咬我,所以我看到狗總是擔心。”
吉原直人已經揹着她上了電梯,聞言笑道:“狗這東西欺軟怕硬,它不是喜歡咬你,是看你好欺負,你兇一點就沒事了——犬類直覺驚人,能查覺到人的心意!見到野狗你不能弱了氣勢,你一心虛它就會查覺到,千萬不要想着躲,你越躲它越想咬你。”
桃宮美樹鬱卒道:“不是這樣的,吉原先生,就是我比較倒黴……我和一羣孩子站在那兒,只要那狗想咬人,還是會第一個咬我。”
這麼玄乎?是這少女心裡害怕,結果狗發現她最好欺負吧?
吉原直人忍着笑辯解:“那隻能說你太善心了,比孩子都善心,連狗都能看出來了。”你這態度,狗想咬你那真是太正常了……
說笑間便到了八零一的門口。吉原直人將桃宮美樹放下來,關心地問道:“能自己進去嗎?”
過了這段時間桃宮美樹感覺已經好多了,屁股和背疼得不那麼厲害了,連忙鞠躬道謝:“可以的!給您添麻煩了,吉原先生!”
她彎腰時,臉上還是有痛楚之色,吉原直人看得清清楚楚,便扶了她一把讓她站直了,笑着點點頭說道:“那你好好休息吧,可以冷敷一下痛的地方,過個兩天才可以熱敷。”
桃宮美樹用力點頭:“嗨,我知道了!太感謝您了,吉原先生!”
吉原直人頜首一笑,轉身打算離開,而桃宮美樹遲疑了一下,詢問道:“那個……吉原先生要不要進來喝杯茶吃些點心?”
桃宮美樹覺得吉原直人大概是沒吃晚飯的——自己上晚班回來晚了沒給他送飯,他又已經開始翻垃圾筒了,大概也是沒錢了,總不能讓他餓着吧!
給他些點心吃也好,或者自己簡單給他弄點料理也可以……
桃宮美樹想得挺好,但吉原直人頭也沒回,只是向後揮了揮手,笑着說道:“不了不了,桃宮小姐還是好好休息吧!”
人家屁股都摔開花了,肯定痛得厲害,自己送她回來,她出於禮貌肯定要客氣一下的!但說歸說,客氣歸客氣,自己要是真去了那就是不知好歹了。
客套嘛,不能當真的!
桃宮美樹有些失望,目送吉原直人拐進了樓梯間,嘴裡喃喃道:“吉原先生真是個好人呢!”
接着她又想起了一件事,連忙手捧在胸前開始祈禱:“萬能的上帝、普渡衆生的大菩薩、稻荷神大人,請把壞運氣留在我身上,不要傳染給吉原先生,拜託你們了!”
她祈禱完了,開門進了公寓,只見屋裡烏黑黑一片。她輕叫了一聲:“秀枝醬?”
沒人應聲,她低低嘆了口氣,心情有些惆悵,伸手開燈關門換鞋,慢慢挪到了沙發上坐下……坐了片刻不適,改成了趴着。
趴了一會兒覺得還是不舒服。
她忍不住又嘆了口氣,揉着屁股起身找出了一個巨大的藥箱。藥箱打開了分成了四層,真是玲琅滿目品種齊全——什麼跌打損傷膏、止血止疼藥應有盡有,藥散藥丸藥劑藥片一樣不缺,中藥西藥分類擺放,酒精燈小坩堝紗布繃帶棉籤噴霧器傢伙事兒整齊。
桃宮美樹熟練的撿出了止疼膏藥給自己貼上,然後想起了吉原直人的話又取了冰袋用布包好冷敷了一遍,總算好受了些。
所謂久傷成醫,大概就是指她了。
不太疼了,她卻覺得還是坐立不安,總是覺得心裡有事,想了又想,慢悠悠挪着去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