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之宮幸平看到吉原直人出拳的動作,霍然起身,還沒來得及驚訝就看到那拳頭是重重打在了吉原直人自己的鼻子上。
一時之間,血花四濺,二之宮幸平甚至聽到了一聲脆響。
他驚訝的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見吉原直人將頭緩緩擺正,伸手抹了一把鼻血,笑問道:“二之宮先生,這交待你覺得怎麼樣?”
二之宮幸平看着東抹一掌血、西擦半臉紅的吉原直人,臉上有些陰晴不定——鼻子斷了,這傢伙自己打斷了!
人對別人狠很容易,但對自己狠就很難了!反過來說,能對自己多狠,那對別人再狠個幾倍也正常!
這不是個善茬!
他沒說話,只聽吉原直人嗡聲嗡氣的又說道:“令愛鼻子受傷了,我看你是比較心痛的,我完全理解,所以也請理解我一下,我不能允許星野受傷……她現在受我保護!所以做爲她的臨時監護人,就替她挨這一拳了。這交待,你滿不滿意?是以和爲貴還是大家大幹一場,給個準話吧!”
二之宮幸平面色陰晴不定,沉吟了半晌,問道:“你在哪個社團?你們組頭和若頭是哪位?”
吉原直人擺擺手說道:“不要誤會,我不是東瀛黑幫出身。”
二之宮幸平疑惑的上下打量着吉原直人,心中隱隱不安。這個人自殘不是因爲畏懼想求饒——求饒的人不會有這種氣勢!這更像是在講究某種傳統。他給了交待,如果自己不接受,那也會有相應的傳統行爲……但是什麼樣的行爲呢?
他是讓人調查過星野菜菜的,知道她雖然有個學者母親,但沒什麼名氣也沒什麼影響力,家中更是人孤勢單,便任由妻子爲女兒出氣,不過……調查資料中沒提過這個男人。
他一時猶豫不決,看着渾身散發着血腥味的吉原直人總覺得背後有些發涼——東瀛人很相信氣勢這玩意!這會兒吉原直人滿不在乎的笑着,任由鼻血淌着,但眼神卻沒有半點溫度,冷冰冰像在看着屍體。
他一時拿不準,便搖頭說道:“你不肯說實話,不說明身份,那根本無法商談!”
他直接向門口走去,吉原直人伸手一攔甩出一串血珠,笑問:“我說沒說實話和這件事無關,二之宮先生還沒給個準話呢!”
二之宮幸平臉色有些發黑,冷笑道:“我要是不滿意呢?”
吉原直人笑眯眯的:“那就沒辦法了,我盡最大努力尋求和平了。”
二之宮幸平皺眉看了吉原直人片刻,只見吉原直人的笑容也慢慢冷了下來——那笑容平靜但令人毛骨悚然,那是一種白骨墊腳血海蕩波之後,才能笑出的笑容,煞氣逼人。
二之宮幸平久經商場,感覺敏銳,突然有不太好的預感——堅持追究,激怒了眼前這個男人恐怕會發生十分危險的事情!
他躊躇了半天,但吉原直人越來越冰冷的眼神和身上漸漸濃郁的血腥味讓他心頭越來越不適,只能儘量不輸氣勢,眯着眼冷笑道:“好!好!後生可畏,了不起!”
吉原直人一挑眉,笑容不變:“那這交待……”
二之宮幸平整了整西服,選擇了暫時相信一下直覺,忍着怒意儘量平靜道:“年輕人,這交待我滿意!”
吉原直人開了門,很客氣地示意對方先走,嘴裡笑道:“那以後大家和睦相處!”
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門,頓時接連響起了幾聲驚呼。星野菜菜更是驚叫了一聲後勃然大怒,衝了過去將吉原直人護在身後,小手一伸想幫他擦血但忍住了,憤怒問道:“他打你了?!”
吉原直人伸手將她拎到一邊,笑罵道:“不是你想的那樣,男人之間談話不淌點血怎麼行,別大驚小怪的!”
然後他又轉頭問二之宮幸平:“這件事到此爲止,不用再談了吧?”
二之宮幸平覺得氣勢被完全壓制了,只能默默點頭。吉原直人一笑,推着星野菜菜嗡聲嗡氣地說:“走吧走吧!”
星野菜菜看吉原直人臉上還在往下滴血,也沒心思在這兒久留了,反手將他推在前面往外走去,打算趕緊帶他去看醫生,只是臨出門時回頭環視了屋裡的四個人——二之宮一家三口加一個鈴木誠。
二之宮幸平神色有些陰沉,二之宮繪子得意中帶着些不甘,二之宮山美正十分崇拜地望着她父親,鈴木誠有些木愣地看着天花板——星野菜菜神情嚴肅目光冰冷,看得十分認真,牢牢將這幾個人的樣子刻在了心裡!
早晚有算帳的那一天,你們等着!
兩個人走了,二之宮繪子有些不甘地問二之宮幸平:“老公,就這樣算了?咬美醬的是那條瘋狗,不給她教訓的話,萬一以後有人有樣學樣再欺負美醬怎麼辦……”
二之宮幸平豎起手掌示意二之宮繪子不用再說了,想了想還是解釋了一句:“等查查那個……吉原吧,等查查那個吉原的底細再說!”
那傢伙作風有些像傳統的黑幫,很有地痞流氓的風格,這種人就像狗皮膏藥一樣難纏——所謂三尺之內,人盡敵國!被這種人抽冷子來一下就不妙了,自己家的人是金鑲玉,對方只是爛瓦罐,互相碰不划算。
而且女兒還要上學還要交際,那傢伙要是沒底線專門盯着自己女兒,難道要給女兒二十四小時配保鏢嗎?
沒想到會碰到這樣一個人,這和預期中的不一樣……那個男人不是簡單之輩,那種毒蛇一樣的氣息不是裝就能裝出來的!
或者先下手爲強?但那傢伙氣勢很足,是個莽夫還是有恃無恐?
二之宮幸平正思考着,感覺到女兒軟軟的貼了過來,只聽女兒敬意滿滿地說道:“父親大人,謝謝您!”
二之宮幸平沒解釋那一拳並不是他打的,而是摸了摸女兒的頭寵溺道:“以後要注意安全,不要再受傷了,山美。”
“嗨依!”
二之宮幸平轉頭,見妻子表情還是有些不甘,便厲聲說道:“這事你不要管了,從現在開始由我來處理……你這段時間就負責帶山美治傷,找最好的醫生,絕不能留下疤痕。”
…………
出了門不遠,吉原直人就將自己鼻子擰正了,血出的也少了。
星野菜菜關切地望着他,鼓勵道:“再忍一忍,我們直接去醫院。”她瞧着吉原直人流了好多血,看起來很嚇人,她不太確定學校醫務室裡的校醫老頭能不能處理得了,所以打算直接去醫院。
吉原直人搖搖頭:“找個地方洗洗就行了,不用去醫院……斷過好幾次了,不要緊的,個把月不能抽菸而已。”
星野菜菜不肯,但她拽不動吉原直人,被他拖着去了水管那兒,只好掏出紙巾幫他清理血跡。
紙換了一張又一張,看着血水星野菜菜怒火又上來了,咒罵道:“真是無恥的傢伙,有事衝我來,爲什麼要打你!”
吉原直人洗着臉,隨口應道:“我自己打的。”
“什麼?”
“我是說鼻子是我自己打的。”
“自己打的?你是不是腦震盪了?在說什麼瘋話!你暈不暈,是不是想吐?”
吉原直人洗完了臉,將沾了血的夾克脫了下來當毛巾用了,笑罵道:“你這沒良心的就不能盼我點好啊,這一拳我可是替你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