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菜菜問完了也不待吉原直人答話,指着廚房又問道:“美樹姐不是幫你藏了酒了嗎?你又要去買嗎?”
吉原直人摸了摸頭髮笑道:“我又不是整天喝,我是去理個髮。”按他家鄉的風俗,正月裡是不能剪頭髮的。今年年早,元旦過了離農曆春節也沒多久了,他打算借這個時間把頭髮處理一下。
星野菜菜看了一眼他的頭髮,小聲嘟囔道:“理髮也不用五萬元,算了算了,我現在也沒事要做,我給你理一下吧!”
吉原直人驚訝道:“你行不行?”
“沒問題的,以前我媽媽的頭髮都是我負責打理……”她說着話打開了壁櫥,找出了整套的理髮工具,然後又拿出了舊報紙鋪到榻榻米上,叫道:“過來坐下吧!”
吉原直人遲疑着過去盤膝坐下了,星野菜菜用塊布將他脖子以下圍了起來,手裡剪刀“咔擦咔嚓”直響,滿是自信地問道:“你想要個什麼髮型?”
她這信心滿滿也感染到了吉原直人,吉原直人微微放了心,笑道:“我髮型簡單,你有推子嗎?裝上五毫米卡尺給我轉一圈就行了……”
“這麼簡單嗎?”星野菜菜微微失望,沒什麼挑戰性顯不出她的厲害。不過腦袋是吉原直人自己的,她也沒意見,在工具箱裡翻了一會兒,奇怪道:“推子倒是有,卡尺不知道去哪裡了……我和媽媽用不到那東西,都沒有注意到什麼時候沒的。”
吉原直人擡手去解布兜子,遺憾道:“那我還是出去理吧!”
“別急,遇到困難要想解決辦法!”星野菜菜一伸小手按住了吉原直人腦袋,“我用薄梳子墊着給你理,原理是一樣的!”
吉原直人便隨她去了,只要頭髮不長到影響行動和打鬥,多個幾毫米他不在意。
星野菜菜隨手給他梳了兩下,又取出了一個小噴壺去接了點溫水,然後一邊滋滋噴着一邊用小手翻弄着吉原直人的頭髮——爲了防止頭髮渣子亂飛,先打溼一下。
她的小手不時輕輕抓撓到吉原直人的頭皮,像是小貓爪子一樣,吉原直人感覺酥酥麻麻很舒服,忍不住心中有些暖意:“謝謝你了,星野。”
星野菜菜嘴角彎了彎,將吉原直人頭髮全都打溼了後,又隨手給他梳整齊,狀無其事地說道:“這是小事情啦,你也沒少幫助我……”
吉原直人側臉對她一笑,又瞥了一眼地上的理髮工具箱,忍不住感嘆道:“以前你確實夠可以的,連理髮店也不去。理一次髮也就三五千日元,連鎖店千元搞定,這你也要省啊!”
星野菜菜翻了個白眼,哼道:“你這不是知道價錢麼,剛纔你還要五萬日元……”她說完了也沒再追究,她將吉原直人刮乾淨了吉原直人才會事事找她商量,並不是非要難爲他,轉而解釋道:“這附近沒有便宜的理髮連鎖店,個個都死要錢,買工具是一次投資,這些年省下的錢夠買十套,你要會過日子,懂不懂,傻瓜!”
她一邊說着話,一邊開動了電推子,只聽嗡嗡直響,噪音十分巨大。她皺了皺眉頭,給電推子滴了幾滴油,但情況沒有半點好轉。
她眼珠子轉了兩轉,去開了電視,說道:“你聽着電視的聲音忍一忍吧,這電推子時間太長有些老化了。”
吉原直人微微點頭:“沒關係。”
隨後溼漉漉的頭髮開始紛紛落下,星野菜菜小臉認真,不時調整吉原直人腦袋的角度,像理髮師那樣嘴裡隨口聊着天:“你知道嗎?人出生時頭髮的數目就固定了,黑髮大約有十萬根,金髮較細,大約會有十二萬根,紅髮較粗,只有八萬根左右……”
星野菜菜好爲人師,時不時就要說點冷知識,吉原直人早就習以爲常了——他對這些不感興趣,金毛頭髮多怎麼了?頭髮多也不娶大洋馬!
他無聊之下看起了電視,電視中正一堆人圍追一個禿頭男子,整個屏幕中鬧哄哄一片,不時閃光燈爆閃刺人雙目,聲音更是紛雜無比,各種叫嚷聲都有——
“中居警視!中居警視!有沒有發現線索?”
“警官,請回答問題,民衆有權知道真相……”
“這是系列案件嗎?中居警視,這次案件和之前發生的小田失蹤案、柴崎失蹤案是否相關……中居警視!”
“這是不是超自然案件?附近有目擊者說看到了狼人,這是不是超自然案件?政府要隱瞞真相嗎?”
這沒頭沒尾的,吉原直人還沒搞明白怎麼回事呢,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頓時驚咦了一聲,腦袋微微一擡。
星野菜菜沒好氣的拍了他腦袋一把,怒道:“亂動什麼,老實點!”
她手藝沒她吹的那麼好,吉原直人亂動剃壞了算誰的?
“不是!”吉原直人也顧不上星野菜菜在打人了,指了指電視說道:“是西九條那女人!”
星野菜菜轉頭向電視望去,果然看到西九條琉璃維持着她一貫的表情——也就是沒表情——正領着一羣人奮力推開記者,想給禿頭男子打開一條通道上車。
她力氣頗大,也不顧影響,擡手間就將記者們推得東倒西歪,完全不怕得罪這些無冕之王。
“還真是她!”星野菜菜也有些驚訝,不過轉眼間就嘲笑起來,“那女人那麼臭屁的樣子,還以爲她多了不起呢,原來也要拍上司的馬屁!”
她對西九條琉璃的印象極差。
吉原直人對星野菜菜的話不以爲意,西九條琉璃這人在他看來還不錯,長相符合他的審美觀,行事也合胃口,至於拍不拍馬屁……她是體制內的人,就是特立獨行也要有個限度,至少要聽令行事,不然背景再大也混不下去的。
他只是奇怪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鬧了一陣子,電視中禿頭男子終於殺出了重圍登車離開了,有些記者留在原地對着攝像機侃侃而談,有些也發動車輛追了上去。
東瀛只有個位數的電視臺受政府管理——爲了防止政府重蹈覆轍,各界人士對政府控制輿論十分警惕,政府一有動作便紛紛抵制,所以東瀛的電視臺大多都控制在財團手中,記者根本不懼警察。
別說警察了,首相都要經常被拎出來涮一涮貢獻一下收視率。
這會兒好戲散了場,屏幕中的現場記者還在對着鏡頭狂噴東京都警視廳,言語中多有指責,隨後又一側身指着被封鎖線圍起來的一幢三樓小樓,介紹着現在的情況——頗有些名聲的電子電氣工程師江口正明在家中失蹤,疑似遭到了綁架。
接着他又開始採訪附近的居民,上了鏡的居民頗有些興奮,有人言辭確鑿地聲稱親眼看到了江口正明企圖跨窗而逃,結果失足墜樓,而有個黑影猛然撲出抱着他一起掉了下去,然後黑影空中肌肉膨脹,落地後體型巨大,毫髮無傷對月長嘯……
看着數位“證人”都要發誓真是狼人了,吉原直人看得哭笑不得——東瀛這新聞節目都搞出奇幻內容了,也捨得下本錢,請的演員演技也過關,爲了收視率廣告費也是夠拼的!
星野菜菜看着卻有些奇怪,這幾個上了鏡的居民不是在說假話,不過片刻後她恍然大悟……這幾個傢伙看錯了,自以爲真看到了狼人,自然不會認爲自己在說謊了。
這也不奇怪,去年還有一個學校的幾十名學生肯定學校夜裡有外星飛船起降呢,一起發誓搞得像真的一樣,記者蜂擁而至,差點將學校拆了也沒找到半點線索!
狼人?呵呵,怎麼可能有那種東西……
星野菜菜這一分神,手裡的梳子沒拿好,推子直接給吉原直人頭上開了一條溝。吉原直人正看着電視裡面的鬧劇呢,突然覺得頭皮一涼。
他本能就伸手要去摸一下看看怎麼了,但星野菜菜一把打掉他的手,先叫了一聲:“你別亂動!”
吉原直人擡眼上看——當然不可能看到——疑惑問道:“怎麼回事?”
星野菜菜眉毛搭拉下來,沉默了一會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按住吉原直人的頭將錯就錯,開始給他剃禿瓢,邊剃邊安慰:“我給你設計個新發型,可以提高生活效率。”
吉原直人也顧不上再看電視了,叫道:“你是不是給我理壞了?”
星野菜菜沒吭聲,一口氣剃禿了吉原直人半個腦袋把“溝”毀屍滅跡了才懊惱道:“是出了點意外,不過也有好消息……家裡以後不用準備你的洗髮水了,可以省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