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星身子有些不穩地扶住牆,聲音顫抖地問,“你想幹什麼?”
“想幹什麼?讓我想想哈……當年好像是因爲你,厲雲深的孩子才死的對吧……”
“你住口!那只是不小心……”
“真的是不小心嗎?可是我聽到的不是這樣呢,你們中國有個詞叫‘李代桃僵’對吧?”
“不!不是的……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麼!那孩子本來就是不小心失蹤的,不是你所說的李代桃僵!”夏知星情緒激動地辯解。
“夏小姐,咱們約個時間見面吧。”
“……好,你說。”
記下地址後,夏知星慌亂地掛了電話。
“又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
身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她驚恐地回頭,手上的手機滑落在地。
唐心疑惑地看夏知星慌慌張張地彎身撿起手機,全身發抖的樣子,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
“虧心事做多了纔會這麼不經嚇吧。”她忍不住譏笑。
“你,站這裡多久了?找我有事嗎?”夏知星驚慌地問,不知道她聽到了多少。
“在你露出一臉做虧心事的表情時。”唐心冷冷勾了勾脣,把拿來的畫塞給她,“你和厲雲深最終會離婚並不完全是我造成的,請你別再玩這麼幼稚的遊戲!如果你敢傷害晨晨半根汗毛,我絕對跟你拼命!”
夏知星聽了,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趕緊撕開包裝紙。
果然,畫跟厲雲深那一幅一模一樣!
“心心,我……”她能說什麼,如果真的要發生什麼事也跟她脫不了干係,她怎麼能說自己是無辜的?
不,她從不無辜。
“對了,我很想知道,他那麼愛你,爲什麼會跟你離婚,難道他的愛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唐心環胸嗤笑。
“不!心心,雲哥哥愛你,從頭到尾只愛你一個人!”夏知星堅定地說。
“是嗎?可惜,你的話我連標點符號都不信!”
“是真的,我和他只是……”
“我沒心思聽你跟他是什麼,我來是告訴你,我不會再因爲恨你而費心思去對付你,反正你現在也不值得我花力氣去對付了。”唐心說完轉身就走,才邁出步伐又回頭,勾起一抹痛快的笑弧,“還有,我會嫁給厲雲深,因爲晨晨!以後,我會無時無刻都陪在晨晨身邊,我不會再讓你有機會害他!”
“真的嗎?”夏知星又驚又喜,但是,“心心,我用我的生命發誓我不會傷害你和晨晨!”
“發誓?”唐心冷笑,“那你知不知道我也發過誓要你和厲雲深痛苦一輩子?可是呢,你們還不是活得比我好!”
“心心,你真的是這樣希望的嗎?難道重逢以來,雲哥哥做的還不足以讓你心中的恨意消減嗎?”
“……”怎麼沒有,他的反反覆覆簡直快要把她變成瘋子了!
唐心沒有說什麼,轉身上了車。
夏知星目送她的車子遠去,再看向手中的畫,身子在發抖……
唐心先回了家,回到顧行雲的房子等他,她發現自己需要有人支持纔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即將做下的這個決定。
顧行雲不在,他們都有各自的鑰匙,所以她用鑰匙進了他的家門。
即使行動不便,顧行雲的家依然乾淨整齊,她打了電話給顧行雲,顧行雲說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她等得無聊便走到照片牆那去看牆上的照片。
有幾張是新換上的,那是那晚他們一塊挑的,還有顧父顧母來美國的那段日子游走各地的照片,以及那張放在最中間的他們四個人一起照的照片,真的很像一家人。
是的,家人,這麼多年來,他們已經是她的家人,沒有秘密的家人。
有他們,她很幸福,是他們支撐着她走過來的,他們就是她一輩子的家人。
指尖滑過那些照片,倏然,指腹被尖銳的東西割傷。
唐心飛快縮回緊緊按住劃傷的傷口,眼睛卻驚奇地發現割破她手指的不是別的什麼東西,正是一張夾在相框後的照片,因爲相紙太鋒利割傷了。
唐心擡起另一隻手抽出那張照片,只一眼,她就怔住了,完完全全地怔住。
誰能告訴她,這張照片裡的顧行雲爲什麼站得比軍人還筆直?而且照片上打印出來的日期算一算正好是他上次說去日本做演講的那一次!
也就是說從那時候起他已經完全好了是嗎?或者更前?
難怪,難怪他喝醉酒的那一次把她壓在身下時,四肢那麼有力氣,讓她怎麼推也推不開。
既然已經好了,爲什麼還要裝?
這一刻,唐心發現這個自己依賴了這麼多年的學長,打心裡當做是家人的學長,她一點都不瞭解了。
……
顧行雲接到唐心在家裡等的電話,丟下研究到一半的醫學趕回來,看到她安然無恙地坐在沙發上這才放了心。
“心心,我回來時順便買了菜,我們好久沒一塊吃飯了,今晚一起吃吧。”他揚了揚手上的食材。
唐心起身,看了眼他的輪椅,心涼地扯脣,“不了學長,我來是想跟你說一件事。”
“什麼事?很嚴重嗎?”顧行雲看到她臉色有些不好,面露擔憂。
“我,決定跟厲雲深結婚!”
咚!
顧行雲還揚高的食材全部應聲落地,半響,他意識到這不是自己該有的反應,趕緊彎下身去撿。
唐心走過去蹲下身幫忙,“結婚後我就搬到他那邊去了。”把東西放回紙袋裡,她擡頭,猶豫地說,“你,好好照顧自己。”
“心心,是因爲晨晨對嗎?”顧行雲抱着裝滿食材的紙袋,懷着最後一絲希望問。
唐心看着他的眼睛,以前她不知道那溫柔背後竟然還藏着另一種期待,現在她似乎懂了。
早在四年前,她就以爲,他對她真的只是出於家人的一種關懷了的。
是她太天真,纔會……
她把他懷裡的紙袋拿走放到桌上,又給他倒了杯水,“學長,叫了這麼多年學長,我忽然想換個稱呼了。”
顧行雲心裡一顫,擡手接她端給的水,動作緩慢。
如果可以,他寧可這輩子都夠不到這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