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尚烈躺在自己的牀上,想着白天石榴樹下……,“嘿嘿,她沒跑讓我親,早就知道她也喜歡我,嘿嘿。”尚烈仰面躺在牀上還像青蛙一樣遊了幾下水。
“她喜歡我,嘿嘿!明天做點什麼呢?哎呀呀,欸!對,她說過要放風箏,還有聽曲。先放風箏,不行,這中完毒才五天,得養養。”
自從尚烈在石榴樹下壁咚了夕弦,兩人再碰到,比如吃飯,或者趕巧都出堂屋,那視線——啊呦,就好像兩道電光鏈膠在一處,扯都扯不斷,而且兩個人眼裡都冒着電花兒,每一次都給人感覺像鵲橋相會一樣。
跟在夕弦身旁的阿左每次在此景中,都覺得自己是多餘的,他杵在那兒,每次都默默地低下頭,他誰也不敢看,他怕他一擡頭會泄露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
轉眼一旬,尚烈覺得自己完全恢復了,估計夕弦也應該差不多好了。
“太子,小姐在後院找您。”阿左道。
“你找我?!你在這做什麼?”
“我要在這兒養幾隻雞下蛋,不礙事吧?”夕弦指着面前的地方說,——這兒是後院最犄角的地方。
“不是能買雞蛋嗎?養它幹嘛?”尚烈問。
“買來的蛋和自己喂的雞下的蛋怎麼比?!你吃上就知道了。你就說這兒礙事不?”
尚烈心道:都這麼偏了,還礙啥事。
“不礙事,養吧。”
夕弦聽言高興地託着白.粉袋,開始在地上畫線。
“我就說你能同意,阿左非說你不會同意。”畫完拿起小鏟子開始沿着線刨土。
“哼!阿左!”尚烈忽的心裡生氣,爲什麼生氣他也不清楚。
看夕弦一下一下認真的刨着,尚烈邁步過來,“我來。”說着他一手握着夕弦的手,另一隻手抽出夕弦握的鏟子柄。夕弦甜甜地看向他鬆了手裡的鏟子。
“咳咳咳”,阿左來了。
“小姐,我要去定磚嗎?”
“嗯,定。太子同意啦!”
尚烈心道:還咳,看到我和夕弦一處你就不要過來了,真是沒有初三懂事。
夕弦不刨土,便跳到一旁拿起繩子開始捆竹條,——那是她一早準備好扎柵欄的。
“養了雞,你不會親自打掃吧?!”尚烈邊刨邊問。
“也許會偶爾打掃。”
尚烈心裡嘀咕:最討厭毛毛還有難聞的氣味了,不能讓我的夕弦打掃,絕對不能。她要養我又不能讓她不高興,對,讓阿左全權負責!
“明天我們去放風箏吧?!”尚烈道。
“好啊,我都打聽好了,西北那兒有座茶園,下邊很空曠,許多人放風箏都去那兒。”
尚烈心中好笑:不知她什麼時候竟把放風箏的地兒都找好了!這是有多期待啊!
下午,阿左蓋好了雞架。傍晚,八隻白母雞被養了進來。
次日一早,尚烈在中院碰見阿左正提水,趁夕弦不在,尚烈叫道:“阿左!”阿左提着水站住。尚烈接着道:“雞園的衛生由你負責,必須乾淨!還有,不許你家小姐沾手!”
茶園下的緩坡,夕弦和尚烈拿着兩個紅金魚的風箏,找好風向,夕弦按照尚烈的指揮,舉着一條紅金魚站到離他三十步遠的地方。就聽尚烈一聲“放!”風箏呼呼啦啦迎風升上了天。
尚烈握着線軸,教着夕弦:“看!如果一來風,風箏就會往上竄,手裡的線就會緊,這時你就要放線,但是要適量,風一過,沒風託着風箏就會往下落,這時你就要收線。風箏就是一次次迎風,一回回放線收線越爬越高的。”
尚烈邊解說邊操控着,不大會兒,這隻紅金魚就飛到了天上很高的地方。
夕弦看的手癢,“讓我試試,讓我試試。”
尚烈故意把風箏收了些線降矮些,然後把線軸交到夕弦手裡。
夕弦握着線軸,“收線!看到沒,剛纔沒風,風箏落,線都打兜了。”
沒一會兒,“放!”
夕弦趕快放,“看到嗎?風箏剛纔往上揚,感覺到沒,沒放線時線繃得變緊?”
“感覺到了。”
在尚烈的教導和指導下,夕弦很快學會了放風箏。
“尚烈!”
“嗯?”
“我好開心啊!我終於會放風箏啦!”夕弦盡展歡顏地看着尚烈道。
“尚烈,我想自己從頭到尾放一下。”
“來吧。”
尚烈把夕弦遞過來的風箏線軸用附近一塊大石壓住線。拿起之前被壓住住線沒放的另一個紅金魚風箏。
這回尚烈跑到三十步外舉風箏。
“放!”夕弦命令道。尚烈一鬆手,風箏扶搖直上。不多時,在夕弦的小心經營下,這隻紅金魚也飛在了高空。
可忽然之間風撤了,風箏幾乎直落,線在空中出現了一個巨彎。
“收!快收!”尚烈叫道。夕弦也看到了,她立刻收線,可搖搖柄還是有些慢,尚烈一步跨到夕弦身後,左手抓住握着柄柱的夕弦的左手,右手握住攥着搖柄的夕弦的右手,“刷刷刷”極速的搖轉,終於把線都收纏回來。
風箏的高度矮了有一半,但終還是平穩地飛在空中,而其他的風箏在這一波險情過後,絕大部分都旋轉着扎地了。
夕弦看着被尚烈左手握的左手,被他右手握的右手,那手那麼有力,攥得她有些疼,但是她一聲沒吭,而且身體一動沒動,她身後,尚烈幾乎把她包在懷中,夕弦能感覺到,他很暖,她甚至很留戀,想一直這麼陷在他懷裡。
尚烈一聲:“好啦!”正要鬆手,才發現自己這……
“我——”尚烈想說我是爲搶救風箏,可一出聲倒覺得這纔是最該出現的美好,所以他也沒動。
而此時一陣勁風,兩人同時感到手中線緊,趕快鬆線,尚烈右手直接握着夕弦的右手離開了搖柄,大放線。
夕弦右手反握住尚烈的右手,兩人一個向左後看,一個向右前看,眼睛對望着彼此。
……
在這凝視中, “突嚕嚕”,線軸放空了,怎麼也沒想到,這線的末端竟沒在軸心上打結!線頭“突”升空離去。
尚烈餘光瞥見一驚,從尚烈臉上看到這表情的夕弦趕緊回頭,線已經高高地遊進了天空。
尚烈舉起手指剛想用仙法,就見一隻大黑鳥穿空而來,嘴不偏不倚剛好叼住線的半腰。那黑鳥在空中飛了半圈,空中的風這時又弱了,就見風箏迅速降低,那線的末端已經搭到了地上。
夕弦奔着那裡衝刺而去,一腳踩住線,然後抓住,纏在自己手上,心道:“萬幸,沒飛天,一會兒得小心收回來。”
當夕弦把風箏完完整整收下來後,她問:“尚烈,你說這飛天一段又落下來,還有效嗎?”
“什麼還有效?”
夕弦有些羞澀地道:“你說什麼,就是,就是賣風箏的店家有沒有說這,還,還能不能終成眷屬。”
哦!原來是這個!尚烈心笑。
“肯定有效!嗯?這不是下來啦?”
“要不我們去問問店家?”
“好,問問,讓我的夕弦放心!”夕弦聽聞“我的夕弦”,抿着嘴樂了。
各拿着一隻魚,到了風箏店,二人進門。
“尚烈,你問。”夕弦對尚烈小聲道。
“老闆,就是放風箏時半道脫線飛天上又下來還能有情人終成眷屬嗎?”
店老闆聞言,語氣無比肯定地道:“當然!只要完整下來就作數。”
夕弦出了風箏店真可以說是“心情大爽”。
初三在二人離開風箏店後從店內櫃桌後出來,“多謝老闆美言!”留下一錠銀。
“哪裡,應該的。”
初三出門時,就聽身後店老闆嘆道:“看着一對兩情相悅的人還真是人生樂事!”
駐足風箏店窗外的阿左心道:我變作黑鳥救回了風箏,你們真的能終成眷屬嗎?
“啊,風箏放完了,明天要不要去聽曲?得先讓初三打聽一下,明天誰唱,唱什麼,哭呀呀的可不好。”晚上,尚烈躺在牀上琢磨。
第二天,尚烈在自己房間的外套屋給玩具擦灰時,“太子”,初三從外邊回來報告道,“今天沒啥好聽的,明天有洛神賦——”
“洛神賦?追洛神沒成功,不吉利,還有什麼?”
“還有盜仙草。”
“還有呢?”
“還有李逵負荊。”
尚烈一摔抹布,“這都什麼戲!你再打聽一下後幾天的。”
初三又回來時從懷裡掏出紙單,尚烈打開來看,大後天有一出豬八戒背媳婦——想想,不知道夕弦喜不喜歡。
“初三,你把這給阿左看,問他夕弦會喜歡哪出?”
不大會兒,初三回來了,“太子”。
“他選哪個?”
“他沒選。太子還是想選哪個就哪個吧。”
“不選,他是不幫忙的意思嗎?”
“不是,他說最好看的是霸王別姬,這裡沒有。”
尚烈一聽,霸王別姬,別姬,那算了。
“那就豬八戒背媳婦吧。”
大後天到了。
早上,尚烈梳洗好,來在餐室,就想吃飯時告訴夕弦。可飯都上桌好一會兒不見人來。
“初三,去問問阿左,小姐怎麼還不來。”
“不用問了”,阿春抱着湯盆擺桌上道,“剛纔阿左把飯菜都取走了,說小姐這幾天在房裡吃,不出來。”
“什麼?!”尚烈吃驚地道。
心想:爲什麼呀?!是不想見我嗎?我沒惹到她啊!
他也顧不得吃飯,“呼!”站起身向夕弦的房間而來。初三小跑地跟着。
他來到中堂,初三對着東屋就道:“阿左可在,出來,太子要見你!”
阿左很快出來,道:“太子何事?”
“你家小姐爲何不出來吃飯?”尚烈儘量顯得平靜。
“小姐這幾天都困,剛纔剛醒,還沒起牀。”
“你撒謊!”尚烈一把把阿左推開衝進去。他大步進了外屋,初三在後邊邊拉尚烈邊道:“太子,不妥啊!”
尚烈大喊道:“夕弦,你不用怕,我就是看看你!”說着就進來了。初三就留在外屋,那是阿左的房間。
尚烈進了夕弦房間的外套屋,又繞過大屏風進了內室。
果然,夕弦還躺在被裡。夕弦看尚烈進來並沒有驚恐之色。
“夕弦,你怎麼了,是病了嗎?”他來在牀邊問道。
“沒病。”夕弦平躺着,兩隻小手在下巴頦下在把着被沿兒道。
“沒病怎麼不起來,我認識的夕弦可不是這樣的。”說罷尚烈一伸手,掌中托出一個大花生。
“給,這是我見過的最大的花生,一直留着,現在送給你。”
夕弦從被沿兒伸出小手,拿起尚烈掌上的花生。這花生足有一個成人的半個大拇指大。
夕弦笑道:“是挺大!”說着送到嘴裡,吃了。
“吃了我的花生還不起來?”
夕弦在被裡扭了下,“誰說吃了你的花生就要起來?”
尚烈順手捉住了拿花生那隻手的腕子,平放在牀上,把三個指頭搭在了脈門上。
“你幹嘛?”夕弦道。
“診病。”尚烈邊摸邊道,“又沒病,又不起牀,我不得看看,萬一是夕弦希望我把她抱起來吃飯呢?!”
“啊呀!你不要胡說!”
尚烈摸完是沒病,就勢改爲拉着夕弦的手說,“那你起來,我們吃完飯去聽曲,我幾天前就安排好了,‘豬八戒背媳婦’!”
夕弦一笑,“今天不想出去。”
“那——,我們在屋裡下棋?這,屋裡怪熱的,我讓初三一會兒搬屋裡幾塊冰。”
“不用!”夕弦忙道。
“夕弦,快起來嘛,我們一起玩——”
就這時,一個冰冷冷的聲音斷道:“是不是我家小姐不舒服也要陪你玩?!”聲音裡還有明顯的怒氣。
隨即屏風一轉,阿左端着一隻碗進來,徑直來到夕弦牀邊,“小姐,生薑紅糖水來了,小心喝,有點燙。”
尚烈和夕弦對視,那一霎,尚烈的臉“嘭”就紅透了!
我怎麼能沒想到!她不舒服我非要她起牀和我出門,我還要她陪我下棋耗神,我還要往屋裡搬冰塊,我這都說的什麼話!
現在他想起來了,怪不得夕弦的眼神裡有種羞意,怪不得她的手有些涼,怪不得……
他看向夕弦,夕弦坐着呼着氣一口口的喝着糖水,間隙擡眼也看他,兩人目光相對,尚烈看出那眼睛裡除了羞意還有明顯的笑意。
喝完糖水,阿左拿走碗,夕弦又躺下。
“你是不是心裡都笑瘋了,嘲笑我?”尚烈有點蔫地問,他剛纔想走的,可一走顯得好像更凸顯了,所以就沒走。
夕弦拉起尚烈垂在牀邊的手,柔和地笑着道:“我怎麼會嘲笑你,你關心我,我開心。”
尚烈聞言,心“嗵嗵嗵”地猛跳起來,超過了以前任何時候。他一俯身,把嘴脣印在了夕弦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