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道人此時並沒有急着去找兩位師侄,而是走到了黑棺前面,正在四下打量。
“小兄弟,貧道四目,不知可否告知名姓?”
“張楚。”
聽到“張”這個姓的時候,四目道人略微一怔,而後意味深長的看了張楚一眼,繼續問道。
“這黑棺,張生自何處得來?”
“五官村,怎麼?”張楚面露疑惑。
“原來如此,不知可否先將這黑棺移位至一旁?”
四目道人面色有些凝重,先是向着這黑棺鞠了三躬,而後問向了張楚。
張楚聞言,沉默片刻後點了點頭,隨即來到了黑棺旁邊,微一用力,便將黑棺拖到了一旁。
似乎是爲了解答張楚的疑惑,四目道人自身後揹包中掏出了一柱長香,說道。
“我師兄法力修爲遠超於我,捉怨魂、除殭屍、看風水、作法事無所不精,是我茅山派這一輩中最傑出的幾位之一。”
“他之所以落腳任家鎮這麼多年,便是害怕此地會出大禍端。”
“你可知爲何?”
四目道長手中長香並沒有點燃,只是捏在了手中。
“難道這任家鎮有什麼特殊之處嗎?”
張楚很好奇,畢竟老爹張一筒只是個武者,雖然交給他的武道包羅萬象,但對於此方世界卻並沒有過多的介紹。
“究其根本,便在於風水龍脈了。”
“世人皆知,龍脈源出於崑崙祖山,而後分成了九大支脈,大禹鑄九鼎便是爲了鎮壓這九洲龍脈。”
“可自從異族入主中土後,龍脈便漸漸散亂,九大支脈更是出現了無數變故,其中一條大脈的分支之一,便在這任家鎮。”
“這義莊,也就是龍眼所處的地方。”
“我師兄以龍眼爲陣,借用一鎮百姓之陽氣,鎮壓此地幽冥,使得任家鎮風調雨順,安樂順康。”
“若是白晝,陽剛之氣充盈全鎮,妖魔鬼怪俱都不敢放肆;而到了夜晚,則需要點燃燈火,再在義莊這大廳中央處,點上一支香,敬告三清,借全鎮陽火鎮壓陰邪。”
聽到此處,張楚已經確定偷走老爹張一筒屍骨的,恐怕就是之前領他入義莊的那個老頭了。
“所以先前,你纔會直接在義莊門外便準備動手?”理清了這些之後,張楚問向了四目道人。
“不錯,義莊燈火不燃,大廳長香不點地話,陰邪之氣四散,恐怕會出大事。”
四目道人點了點頭,而後屏氣凝神,正了正道袍,左手輕輕拂過長香頂端,這一炷香已經是點燃了。
“敬告天地三清,弟子四目於此誠心稟告,絕無私心,請借世人陽火一用!”
唸完禱祝之後,四目道長躬身向前,一柱長香禮敬天地。
只見得這柱長香燃得極快,青煙冉冉,徑直向着上空飄去,不過片刻,四目手中長香已經燃盡,且無灰燼落下。
“呼~”
寒冬之際,張楚突然覺得有一陣暖風吹過,整個義莊、逐漸至周圍乃至任家鎮,似乎都“活”了過來。
先前那股盈散不去的陰暗感覺,漸漸消散。
兩道粗重的呼吸聲,也傳入了張楚的耳中,應該就是九叔的那兩個弟子—文才、還有秋生了。
道術之神奇,果然非同一般。
九叔尚未現身,但張楚對於他的期待,卻是從所未有的充盈。
他很想知道,憑藉他的武道,在這世上到底能走出什麼樣的路來?!
.........
第二日,天光大亮之後。
沉睡已久的文才和秋生二人,終於醒了過來。
張楚並不在義莊內,而是在周圍,試圖找出一些蛛絲馬跡,可惜什麼東西都沒有。
看樣子,也只能等九叔回來,看看他是否知道那個老頭的來歷了。
休息了片刻之後,張楚放棄了這片他找了三遍的地方,轉而想去鎮上去轉一轉,看看是否能有意外之喜。
定下了計劃後,張楚擡腳便走。
任家鎮名爲“鎮”,卻與一般的縣城沒什麼區別,甚至還要繁華不少。
青樓、茶館、賭坊一應俱全。
再加上這裡靠近臨海港口,所以這裡連洋人偶爾也能看到,西餐廳之類的新潮玩意兒也不是什麼稀罕物事。
據張楚昨天匆匆一看,鎮子裡甚至已經有了穿洋裝、喝咖啡、吃牛排等風氣了。
當然也僅僅只是少數罷了,能夠如此享受的多半都是鎮子裡的上層人士,普通百姓連溫飽都無法保證,又怎麼會去玩這些東西呢。
這義莊地處於鎮子西郊處,張楚要前往鎮中心,恰巧要從鎮子中間穿過,路過鎮子中最繁華的“西洋街”。
張楚赤腳單衣,悠悠走過街旁。
看着兩邊琳琅滿目的商店,穿着半中半西服飾的年輕男男女女,頗有些新奇之感,纔算是真正的對這個時代有了些確實的感受。
特別是充滿古典意味的“怡紅院”,與歐式風格的西餐廳對門而立之時。
依然留着辮子的保守派中年人,與穿着西裝、一頭短髮的年輕人擦肩而過;騎自行車的,騎馬的,各種老舊與新奇的東西交織在了一起。
於是獨屬於這個亂世的時代感,撲面而來。
當然了,大冬天的依然赤腳單衣的張楚也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力,其中就有一位穿着繁複華麗洋裝、剛剛留洋歸來的美麗少女。
張楚一瞥而過,並沒有在意,而是看向了另一邊的一條幽深小巷。
那巷子裡面似乎藏着什麼東西,讓他冷靜如冰雪的心,都忍不住生出了一絲渴望之情。
張楚見狀,乾脆在角落裡放出了一道昨夜四目道人給的符籙,通報了下自己的位置,而後便朝着巷子裡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