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執子之手

“宋城,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我還得回我們自己醫院有事呢。”宋城叫出租車司把車停在一家醫院門口,王淑敏和宋城下了車,她站在路邊不解地問。

“阿姨,有件事我隱瞞了您一個多月了……”宋城揉了下自己的鼻子。

“什麼事?”王淑敏感覺到氣氛的凝重,不由得一怔,心裡莫名地發慌。

“逸顏回南京了,他……”

“真的嗎?”王淑敏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他在哪?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宋城低下頭,不敢看她那熱切的眼光。

“你……”看到宋城悲傷的樣子,王淑敏的心一下子掉到了谷底,“你爲什麼不說話?爲什麼帶我來這個醫院?逸顏有什麼事嗎?你快說啊!”她顫抖着聲音,幾乎是哀求起來。

“他也去了災區,在一次餘震中被滾石砸中了頭部……”

王淑敏搖晃了幾下,癱倒下去,被宋城一把抱住。

“他死了?死了……嗎?啊?”王淑敏面如死灰。

“沒有,他沒有死,但處於深度昏迷狀態。”宋城急着說。

好久,王淑敏才搖晃着站起來,忙亂地說:“在哪?他在哪?帶我去看他。”

宋城默默地帶着她來到病區。

閆元和江顏昔、李小蔓、小白、倩倩一字排開站在病房裡。

王淑敏瘋了似的撲上去,抱着閆逸顏叫了聲“我的兒啊!”便放聲痛哭!

病房裡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潸然淚下。

她的哭聲有多少恐懼多少無奈多少心痛多少絕望啊,都說母子連心,他們的感情真的是其他任何人都無法替代也無法體會的。

閆元走上前,一手摟着她慟哭而顯得特別孤獨無助的肩膀,另一手則輕輕地摩挲着兒子的頭髮,也是泣不成聲。

李小蔓給朝宋城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一前一後離開了病房。江顏昔、小白和倩倩也自動悄然離開了房間,他們一起來到住院部院子門旁,竹林通幽之處,有幾個石桌和石凳。幾個人默默地坐下來。

過了一會,倩倩打破了沉默,說:“巧巧,閆逸顏的母親回來了,你有什麼打算嗎?”

“能有什麼打算呢,走一步看一步吧。希望逸顏的爸爸能說對了,她能看在我一心一意照料逸顏的份上,不趕我走纔好。”

“其實你根本也沒有必要怕她什麼的,大不了你一走了之啊,反正你跟閆逸顏也沒有幾天的感情,你把自己的青春都耗在一個不知道有沒有明天的人身上,是不是太傻了?”倩倩心直口快地說。

“倩倩!怎麼說話呢?!”小白冷着臉,聲音比平時高好多個分貝。

“沒事的,小白。倩倩雖然說得不好聽,但也是事實。的確,我跟他沒有相處多久,他現在的確是個不知道有沒有明天的人。”顏昔苦笑了一下,繼而緩慢而有力地說,“但我不會離開的,永遠不會。他曾跟我說過‘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是他對我的承諾。他不先放開我的手,我是絕不會放開他的手的。經歷了大地震,我看明白了很多事。人,活着就好。不要想太多,一切從心出發,認真地過好每一天,珍惜你現在擁有的一切,相信這個世界會有奇蹟。”

“你執意要守他一輩子嗎?這樣你會很辛苦的。”倩倩心疼地說。

“也許哪一天他就醒過來了呢,我說過,相信會有奇蹟,我就在等它發生。”

“假如他媽媽不讓你接近他了,或者他們真把他送到國外去治療而不讓你去,你怎麼辦?”

“我會一直跟着他們……”顏昔說得很堅決。

“那樣你連一點尊嚴都沒有了。”倩倩急着說。

“他都這個樣子了,我還在乎這些嗎?我不想自己有遺憾。”

“我們是心疼你,不想你吃這麼多苦受這麼多罪。”小白攔下還想說話的倩倩,“無論你作出什麼決定 ,作爲老朋友,我們會永遠站在你身邊的。”

“謝謝你們。”顏昔一手拉着倩倩,一手拉着小白,紅着眼眶說,“謝謝你們一直陪着我,我沒事,放心吧。你們也回家看看去吧,跟父母家人在一起,團團圓圓的,比什麼都幸福。”

“你呢?你也應該回家看看去吧?逸顏的父母都在,你至少也應該看一眼自己的親人啊。”倩倩晃了晃她的手,“跟我們一起回淮市,哪怕就一天也行。”

顏昔慢慢抽回了手,搖頭說:“我不走,萬一逸顏醒了,我不在邊上怎麼辦?”

“那你就去你媽媽家,她不就是在南京麼?總之你出去走一下,就算幾個小時也行。或者我們陪你去逛街,對,去逛街,我們都好幾個月沒有逛過街了。我們去買衣服,去吃好吃的,去喝個茶,去幹什麼都好,行嗎?”倩倩實在是不想看到她一直悶在病房裡了。

“我哪也不去。”顏昔往後縮了縮身子。

“不行,你必須跟我們一起出去走走,哪怕一會會也行。你這樣會悶出病來的。”小白盯着她說。

“放心吧,我真不會有事。”顏昔勉強笑了笑,逸顏的病情讓她無法真正的笑出來。

“你要是再這樣固執,我就打電話通知你所有的家人,你就等着你父母姐妹都鬧到醫院來吧。”倩倩嚇唬她。

“我知道你不會的。”

“那你現在就離開這裡,出去走走。”

顏昔沉思了一下:是啊,也許我真應該出去走走,或者去媽媽那裡一次了。她終於點了點頭說:“我去我媽那邊一會,你們也收拾一下回家去吧。”

“那好。我們先回老家看一看父母,過二天再回來。”小白見她同意走出醫院,總算放下心來了。

“假期你們就陪着父母吧,不要擔心我。”顏昔望着他們倆說

“我跟小白商量好了,會很快回來的,我們打算在南京找點事做做,一來賺些錢,二來陪陪你,一舉二得。”倩倩過來擁抱着她,很認真地說。

顏昔緊緊地抱了一下自己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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