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個世界,素若雪、淨如光,是不是就不會再有那麼多的污濁?不會再有所謂的宿命?
白衣女子靜靜安伏,萬里河山從她身邊一一掠過,透明,消失。壯麗風景,在呼嘯的風中被一一吹散。仇敵、故人,在媚眼的日光裡逐漸虛無,直至,世界變成茫茫蒼白,天與地一色,無硝煙亦無盡頭,寧如靜水。
“傾黎....傾黎...”
蒼老病態的聲音自遙遠的天際傳來,卻依稀帶了無奈和憐惜。彷彿在喊自己正調皮搗蛋的孩子。
“傾黎,我的孩子,你不能再沉睡了。”
“傾黎,你的使命還沒有完成,去吧!快去醒來吧!”
“快醒來吧我的孩子,你的時間不多了。”
白衣女子在逐漸急切的蒼老聲音中悠悠轉醒,當她將臉從臂彎裡擡起,有紫光華色在她眼中瞬間飛逝,隨即恢復成黝黑的眸色。
慕歌掙着着起身,看着這蒼茫的空間有瞬間的錯愕。
這個空間是.......
展眼望去,四周皆是一片蒼茫,根本無方向可言。
慕歌記得自己跳下了萬丈深淵應該已經死了纔對,可是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她小心的、一步步的向前走,在這一片蒼茫虛空裡她沒有任何觸感,忽的,有一道金色的光芒從遠處直指她而來,慕歌避之不及,但是那道光卻只是如一股強大的力量般,將她推向另一個空間。
夜,傾盆大雨無情的墜落,慕歌就站在雨裡,可是雨滴卻從她的身體穿過直垂到地上,她擡頭看見在她面前的是一座簡陋的茅舍,有女人因痛苦而慘叫的聲音。
“用力!就快了,用力!”
喊聲、尖叫聲和着雨聲刺激着慕歌的耳膜,忽然的,有紫色的巨大光芒從空中直直的照射在這間茅舍上,待紫色的光芒消失茅舍裡同時也傳出了嬰兒的啼哭聲,她聽見有人在高興的喊“是個女兒!是個女兒!”
接踵而來的是五路人馬,慕歌看見他們都騎着千里駿馬,氣宇軒昂,眉宇間透露着不怒自威的氣勢,尾隨在身後的侍從也是明顯的訓練有素,想來這些人必定地位不凡。
金色的光芒再次閃現,一座氣勢恢宏的府邸代替了原先破舊的茅舍,慕歌看見依舊是那五路人馬中的首領,他們正在拔劍弩張,在他們的中間是一個裹着紅色裹嬰布的嬰兒,那嬰孩的眉間有一點鮮紅欲滴的硃砂印記。
“滅世之妖留不得,否則天下必亂!”黑衣金邊的男子說話盛氣凌人,舉起劍便要向嬰孩刺去。
千鈞一髮間,其中那身着紫衣的男子劍尖一挑,便將黑衣男子的劍挑開來,反身護在嬰孩前面。
其餘三個男子見狀,紛紛拔劍怒指“鳳千幻你什麼意思?”
“難不成你想護住這個妖孽,來日好挑起五國紛爭?”
紫衣的男子氣定神閒的道“諸位未免太看得起鳳某,我只是不想在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之前濫殺無辜。”
“我們一路追隨妖星而來,大家都親眼看到妖星化成一道紫色的光直衝而下,這個嬰兒偏偏就在那個時候出生,這一切不就擺明了她就是滅世之妖,還有什麼不清楚的?”
“鳳千幻,你擺明了是有私心吧?”
面對四個男子的各種質疑,紫衣的男子面不改色,他只是回頭看了看那嬰孩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
“鳳千幻,不管這滅世之妖是真是假,這個嬰兒一定要死,孰輕孰重你不會不明白吧?”
黑衣金邊的男子再次舉起劍朝那嬰兒刺去,這一次,紫衣的男子只是看着,默默不語。但是慕歌看得出來,這個男子不忍。
慕歌看着那個嬰孩突然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她想伸手去摸摸她,可是?她的手卻直直的從嬰兒的身體穿透過去。
金色的光芒再次閃現,空間再次轉換!
放眼望去皆是茫茫的白雪,慕歌一眼便看到那個嬰孩,眉間的硃砂在這蒼茫的白雪中顯得更加鮮豔。此刻,那嬰兒沉靜的躺在一個青衣女子的懷裡,安詳乖巧。
師父?慕歌一驚,她肯定自己從沒見過那青衣的女子,可是不知爲何,在見到女子的剎那她腦海中便浮現出這個詞。
這裡是一座雪山之巔,那女子俯視着山下,彷彿在俯瞰匍匐在她腳下的世界。
她看向懷裡靜靜安睡的嬰兒輕聲說道“傾黎,從今天起你的名字就叫傾黎——可傾取黎明,亦可傾覆黎明。”
傾黎!慕歌默默地念着這個名字,越來越濃重的熟悉感從心底升騰。
場景又一次轉換,這是一座由冰砌成的宮殿,巍峨在這雪山之巔,直入雲霄,猶如九重天上的水晶宮,在陽光下光彩耀眼。
慕歌看到她面前有一張用千年寒冰雕砌而成的牀,寒冰牀上躺着一個白衣的女子,那女子清絕無雙,眉眼如畫,面若清水蓮荷,不似凡間之人。
慕歌擡起頭,想在那如水晶般的冰柱上看看自己如今的模樣,可是擡頭的剎那她驀然驚住,自己……自己如今的模樣怎會和那寒冰牀上的女子一模一樣?
難以置信,這太讓人匪夷所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