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孫萍尚來到醫院。
“小沈啊,你走的時候順便幫我把這個文件拿到門診處的那個主任吧。”
“嗯好。”沈若清閉着眼睛揉了揉太陽穴,便將白大褂換了下來,和同事們打了個招呼走了。
一樓門診處。
沈若清將文件遞給值班的護士:“麻煩把這個交給你們主任,謝謝。”
“好的。”那位護士和旁邊的另一位護士說了一聲便拿着文件離開了。
沈若清見狀也離開了。
“秦鉦是嗎?你還有一小瓶,輸完就可以離開了。”
正經過輸液區的沈若清不自覺停了下來。
此時的醫院人並不多,所以即使護士音量不大,沈若清還是聽清楚了,這個名字。
她站在原地。
幾秒後,向醫院大門走去。
可僅僅幾步,又再次停了下來。
深呼吸了一口,然後轉過身,在輸液大廳中尋找着那個熟悉的身影。
視線定格在某一處。
好像……找到了。
那個坐在大廳邊緣,用一隻手揉着鼻樑,另一隻手打着點滴的男生。整個人處於疲憊狀態,但仍不掩身上溫和清冷的氣質。
她對他的長相仍停留在初中的那張照片,如今這個人的容貌,雖眉骨仍有當年的印記,可總體對她來說還是幾乎於陌生。
但她還是認出來了。
而且,他還穿着白色襯衫。
幾秒後,沈若清轉過身去,卻在擡腳的那一刻停了下來。
微低頭,無奈地露出了一個微笑,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
在他旁邊隔了一個位置坐下。
十年過去了。
她有一段時間內刻意不去看和他有關的信息,也不想聽到他的名字,就怕自己忍不住……
無論當初多麼刻骨銘心的感情,也會被時間所沖淡。
她不知道他現在的性格,不知道他的職業,現在他的一切都不知道。她怎麼敢說喜歡。
可說絲毫沒有感情了,她又怎麼會下意識的回頭,並坐在這裡。
在大學有幾個月,她整個人忙得昏頭轉向,很多東西包括大量的知識,一度讓她想放棄這個職業。
就在那段時間裡,很多個夜晚夢境中卻出現了那個男孩的蹤影,很模糊,但她就是知道那個人是他。在夢中,她和他站在一起,沒有言語,但很美好,白天緊繃着的神經變得放鬆。
夢醒後,面對黑暗的世界,她也會感到失落,感到孤獨。她自己都已經分不清這究竟是喜歡,還是一種執念。
再後來,她就將這一切,都交給了時間。
。
思慮回到現實。
兩個人隔了一米的距離坐着。
她沒有想搭話的意思,他面對這個奇怪的“陌生人”更不會。
就安靜地在這裡坐着。
在感受到他的目光時,沈若清閉上了眼睛。
呼吸平穩地休息着。
如同回到了十年前。
“秦鉦,你怎麼回事?要不是我電話裡面聽到醫院的聲音,你連發高燒都不告訴我。”一個男人的聲音靠近。
沈若清睜開眼睛。
來人正是李誠,前段時間有在災區見過面,所以她第一眼便認出來了。
“又沒什麼大事。”他慢慢開口,嗓音有些沙啞。
“哈,你給爺氣笑了。”李誠看了一眼這邊,準備坐下,又突然停下來,“沈若清?”
秦鉦順着他的目光,也看了過來。
“呃是我。”突然被兩人盯着,沈若清突然變得特別尷尬,憋出來一句“李誠你怎麼在這?”
真是明知故問。
“就是他啊,發高燒了,剛好我休假,就來接他。”李誠思考了一會,“誒,你是不是忘了他是誰了啊?”
“秦鉦,初中同學啊,你們還是同桌呢。”
絲毫不給她回答的機會,沈若清只有一直應和地笑着點頭。
之前怎麼沒發現李誠這麼話癆呢?
“行了,這瓶快輸完了,幫我去喊下護士。”沉默已久的秦鉦開口。
“行。”便離開了。
氣氛突然變得安靜,沈若清一時有點坐立難安,想着還是得解釋一下:“我剛太累了,就坐這歇了會。呃,那我就先走了,幫我給李誠說一聲。”
然後就落荒而逃了,同樣沒給秦鉦說話的機會。
原地的秦鉦就這麼看着她的背影逐漸離開。
“……”
穿着白色衣服的護士姐姐走過來給他取針。
“誒,沈醫生呢?”
“你把人家嚇走了。”
“什麼嚇走,關我什麼事。”
秦鉦按着手站起來。
“她是醫生?”
“對啊,就是這家醫院的,高材生。她還是我們那會的理科狀元呢。這你都不知道,你怎麼這麼不關心初中同學?”
初中同學會有個qq羣,秦鉦有時會看到一些和她相關的東西,但也並沒有在意過。現在回憶起來,還是有點印象。
“你們怎麼會認識?”
“上次在地震災區遇到了。”
“地震災區?”秦鉦轉頭看了過去。
上車後,他的腦袋還暈暈沉沉的,剛坐上就閉上眼睛了
“我的假明天就休完了,我得回部隊了,你就好好休息幾天,已經幫你請過假了。”李誠打着方向盤。
李誠大學畢業後,便棄文從戎了。
而秦鉦,以高考七百加的高分進入北大。博士畢業後放棄出國留學的機會,選擇留在本校當一名教授。
由於神仙般的外形,他的數學課堂,從來都是座無虛席。
“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
沈若清回到家,些許是家的溫暖,她便耐不住睏意,也不管身上穿的衣服,倒牀就睡了。
再次睜開眼時,天空已經變得昏黃。
“白天又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