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無措的度過了兩天,齊文俊與廖英被限制於驛站之中不許自由活動,外面的那些侍衛們更是隻字不願透露此舉的目的。齊文俊此時已經放棄了心內對朝廷的幻想,一顆心逐漸的沉了下去。
“吱呀。”破舊的木門伴隨着這一聲響動忽然被推開,屋外強烈的光線刺得人眼睛生疼。還不等齊文俊睜開雙眼看清來人的模樣,耳邊卻傳來廖英那渾厚的嗓音。
“你們這是做什麼,要帶我去哪!”
齊文俊聞言起身,想要拉住廖英,然而卻有一個身影攔在他的面前。
“丞相大人招廖副將前去問話,大人您還是在此歇息就好。”不由分說的,齊文俊被面前的人架開,眼中只有廖英被左右兩人相持,消失在那一片白光中的背影……
“廖副將!”齊文俊大喊,炫目的陽光中,他仿似看到那個西北漢子轉過頭來對自己報之一笑,而那笑容,竟是說不出的蒼涼。
“殿下之人可是西北軍總兵副將廖英?”高堂之上,坐着一個鬚髮全白的老者,雖然此人看起來應該已經過了古稀之年,但一雙細長的雙眼中射出的精芒,卻又不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廖英略一思索,便知道此人便是玄境國的當朝丞相,更是玄境仙修第一大家族玄境劉家的家主——劉無涯。對於廖英這樣常年在邊關戍守的中層軍官來說,自然是從沒有機會見過丞相大人的,而眼下這般的相見,廖英心中也覺察出此次自己的處境危險,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見這個魁梧的北方大漢遲遲不作回答,丞相大人面色不悅。身後站立的幾名侍衛都是何等具有眼色之輩,一人從背後狠踹廖英膝蓋窩,而另一人立刻從側面將廖英的肩膀向下按壓。只是,這樣的行爲,並未讓這個西北漢子屈服。
玄境古禮,武官非皇帝不拜,自古就沒有跪拜丞相的傳統。廖英咬牙挺直自己的脊樑,更顯得身旁的那兩名侍衛如同小丑一般。然而,任何時代,最不會缺少的便是各色的小丑。很快,又有幾名侍衛上前,連踢帶壓,終於按着廖英,讓他跪在了冰冷的大殿中央。
“北境戰事不利,西北軍難辭其咎!”劉無涯一開始就以泰山壓頂之勢,將他們那一衆文官在酒桌上與虎賁人簽訂的賣國條約的罪責推給了西北軍。
“若不是朝廷遲遲沒有支援,西北軍又怎麼會棄邱谷城後撤!”廖英字字鏗鏘擲地有聲,“我們幾萬將士在前線浴血殺敵,而你們這些文官又做了什麼!”
“朝廷下旨不可退縮,必須死守北境戰線。齊文俊身爲總兵抗旨不尊,已是大逆不道!”劉無涯原本想要以氣勢先震懾住這個副將,再從他口中套些自己需要的供詞。於是劉無涯在剛剛的審訊時便已運起仙法,將威壓之勢籠罩於廖英身上。
也正是這一擊猛烈的威壓,使得廖英魂魄受到衝擊,一時失神才被那些護衛們按住跪倒在地。然而接下來的發展,卻是出了劉無涯的預料。這位性情如同鋼鐵般堅硬的西北漢子,經過了戰場血與火的洗禮,心智之強韌早已遠超常人。在一波又一波的威壓攻勢之下,廖英非但沒有倒下,反而將脊背挺的更直。
反觀身邊的幾個小丑,早已面容扭曲、呼吸困難,甚至按在廖英身上的那幾雙手,都已經失去了力道。劉無涯無奈,只得撤回了功法,大庭廣衆之下,若是讓這個跪着的男人再重新站起,自己的顏面可就真的是無處安置了。
一招不成,劉無涯又改換了手段。“西北總兵齊文俊擅自下令全軍後撤,乃是抗旨不尊。爾等軍士不過是奉軍命行事,若是主動招認齊文俊之罪過,本相可以既往不咎。”
“哼哼!”廖英冷笑,到了此刻,他總算明白了劉無涯的用心。如今偌大的玄境憑空損失了大片領土,北境百多萬平民被屠殺,無數百姓流離失所,如此滔天的民怒,他們這幫上京的大老爺們,想要一股腦推卸給總兵大人!
“如何,廖副將,若是你主動招認齊文俊的罪行,本相保你無事,”劉無涯見廖英的臉色一變再變,料定他也在考慮這其中的厲害,“若是廖副將你配合的話,這事後,西北軍總兵之位也不是難事……”
“我呸!”廖英一聲怒喝,驚得身邊幾個侍衛皆是一抖,“齊大人領兵抗擊虎賁的時候,你們這些縮頭烏龜躲在哪裡!齊大人分散兵力牽制虎賁大軍的時候,你們可曾做過半點有利我玄境的事情!齊大人在平陽縣一舉殲滅近四千虎賁精兵的時候,你們這些大老爺又在做些什麼!”
廖英說的激憤,連身旁的幾個侍衛都面有愧色。說到底,他們也是軍人出身,軍人所有的夢想與榮耀也曾經在他們的心中珍藏過,只是這上京污穢的環境,讓他們早已忘記那份榮耀,變成了今日這般的小丑模樣。
縱然是劉無涯修行百多年,臉皮早已練就的厚過那上京城城牆的拐彎,可是被一個小小的副將罵了個狗血淋頭,他的老臉一時也有些難以掛住。
“上刑!”劉無涯狠狠的一拍扶手。
爲首的那名侍衛面有不忍,但是他看了看大殿上丞相那面如寒霜的臉色,還是對殿門處等候的幾人揮了揮手,不一會兒,各式的刑具都被搬進了大殿。僅僅是看看那些閃着寒光的尖刀、燒的火紅的炭盆、猙獰扭曲的長鉤,就足以讓人心驚膽寒。
廖英的臉上,也掠過一絲驚懼,但是轉瞬之間,他又回覆了那張西北人剛毅的臉。“想讓我廖英出賣齊大人,你做夢!劉無涯,老子不怕你……”
未等廖英將話說完,已經有人上前,用鐵鉤穿透了他的手腕,將他整個人懸吊起來。
廖英強咬着嘴脣不讓自己發出痛苦的呻~吟,今日,無論如何,他不能在這幫懦夫面前服軟。鮮血一滴滴的灑落在潔白的地面上,廖英掙紅了面孔,一雙怒目狠狠的盯着堂上高坐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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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一切卻只是個開始……
一個時辰之後,面對滿身傷口的廖英,行刑官都難以再挑出一塊完整的皮肉下手,然而這個堅強的男子,卻依舊不肯招認半分齊文俊的罪狀。
“你究竟說是不說,本相耐心有限!”第四次前來巡視的劉無涯咬着牙說道,對於這個已經成爲血人般的男人,他簡直恨不得上去將他親手撕碎。
眼神本已渙散的廖英,聽到劉無涯的聲音,費力的睜開眼皮,“劉丞相,你過來,我跟你說。”氣若游絲,這兩句話廖英已是耗盡全力。
劉無涯心中總算又燃起希望,迫不及待的來到廖英跟前,“你說!”
“出賣我玄境就是……你劉無涯這個老賊!”廖英含着一口血水,噴的劉無涯滿頭滿臉。而身居高位已久的劉無涯又何嘗受過這般屈辱,雙手土力匯聚,一下便了解了廖英的性命。滿頭血污的劉無涯這才發覺上當,頹然往後退了兩步。
“大人,這供詞?”一旁的問訊官捧着羅織的罪狀,爲難的看着已經身死的廖英。
“切了他的手指畫押,媽的,白費老子這麼多力氣!”一向涵養極好的劉無涯,竟然也爆了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