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的“荊棘之路”構思堪稱精妙,唯一遺憾的一點便是,關於他希望以散佈魔功作爲偵查對手的手段這一點,在他自己研究的版本中一直未能做出突破。
敖睿顯然對此很感興趣,他將小菊拉到一旁,兩人便埋頭鑽研起來。
齊一鳴對於這個“荊棘之路”卻已經相當滿意,自己如今打算進入京城直搗虎穴,想那劉家也是玄境當今第一大仙修家族,估計自己免不了被圍毆的命運。如此一來,荊棘之路出色的法術抗性,以及那及時療傷的屬性,就顯得相當實用了。
對於靜海的青波已經有了一番體悟,齊一鳴又按小菊剛纔教授的功法心得練習了一遍荊棘之路。等到法決完成,一陣淡綠色的光芒籠罩了齊一鳴的全身,而方纔臉上被那些木屑劃出的傷口,也在慢慢的癒合着。
齊一鳴心裡默數着數字,一直到數到一百,這才撤去了功法。運功檢查一番,體內的木力消耗了近十分之一。如此看來,自己現在體內的木力魔功只能維持荊棘之路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那麼何時釋放這個魔功,便也是個關鍵的問題了。
眼下多了幾種技能傍身,齊一鳴覺得自己爲父母報仇的機會又多了不少。手掌按在胸口的那幾枚保命符上,齊一鳴輕嘆了一口氣。即便以自己目前的實力,前去劉家府邸不過是以卵擊石,可齊一鳴卻必須要去。
若真是要死,也希望大仇得報之後,才能死而無悔吧!
連續不停地趕路,齊一鳴此刻已經到達了京城外幾十裡的一處小村。心念一動,齊一鳴繞進後山,選了一處人跡罕至的荒地,從包袱中找出一柱軟綠來。若是能夠拼着命取了那劉狗賊的性命,齊一鳴縱九死不悔。然而敵我差距懸殊,若是實力不濟,齊一鳴還要留着此身他日再來。
“遁”字陣,齊一鳴早已爛熟於心,揮手間完成了陣符,齊一鳴細細想了一番。以民間傳聞中劉無涯的實力來說,他若全力追襲,自己恐怕難以逃脫。唯一的儀仗便是自己拿手的陣符了,即使如此……
魔功運轉,齊一鳴腳下飛速移動起來。大約每過十里左右的距離,齊一鳴便繪製一座“遁”字陣符。快到京城外圍時,齊一鳴更是繞着整座上京城佈置了二十餘個陣符。保命符雖然快捷,但是傳送位置不定的問題自己還不曾解決,既然如此,便只能靠數量補足了。一旦殺入劉家一擊不成,齊一鳴決定不去戀戰,捏碎保命符先撤出京城再說。
即便自己實力不如劉無涯,齊一鳴也要讓那老賊嚐嚐坐臥難安的滋味。時時刻刻被黑暗中的復仇者盯着,隨時有可能失去性命,劉無涯,從今往後,你便要開始面對這樣的生活了。
在心中將每座逃脫陣符的位置默記一遍,齊一鳴知道此事不容有失。接下來,便是要潛入京城了。
上京之中,並非只有劉氏一家仙修,不少名門望族都在上京設有府邸,而金丹期以上的高手恐怕也不在少數。齊一鳴不敢託大,散去魔功,沿着官道往上京城門處行去。
雖然玄境剛剛經受了戰火的洗禮,然而未被兵禍滋擾的上京城依舊一片繁華,而守城的士兵們更是人浮於事。本來提心吊膽的齊一鳴就這麼徑直走進了上京城中,也並無守衛上來盤查詢問,齊一鳴鬆了一口氣,沿着城牆下的小巷急行幾步,身影一閃,便消失在巍峨城牆的陰影之中。
身爲玄境子民,這卻是齊一鳴第一次來到都城上京。在小時候的期盼中,上京城代表着繁華、富裕與希望。那時的齊一鳴幾乎天天站在金水城門外翹首以盼,等着他的爹爹騎着高頭大馬回來接他。
一恍惚間,齊一鳴被淚水溼了雙眼,從今往後,再也不會有爹的消息,甚至自己那慈愛的母親……
指甲深深嵌在肉裡,齊一鳴渾然不覺。孤單的身影靜靜的停留在暗巷之中,過往的人們卻不爲所動,玄境,早已麻木,那古老血液中的熱烈與激情已經被千百年的安逸生活給消耗殆盡,變成風中的傳說,微不可聞。
對於上京城一無所知的齊一鳴此刻已從悲痛中醒來,少年明白自己再也不能寄希望於昏庸的朝廷亦或是麻木的人民,劉無涯犯下的罪孽,就讓自己用他的鮮血來洗清;玄境辜負於父親的債務,就讓自己用魔功去討要。
少年面沉如水,拐進了一家其貌不揚的酒肆。
一錠銀元寶甩出,酒肆的夥計立馬點頭哈腰的來到齊一鳴身前伺候。“這位公子,您要點什麼,本店特色松鼠魚,皮酥肉嫩鮮美可口。還有叫花雞……”
“有沒有雅間?”齊一鳴面色不悅的環視了一週,酒肆內食客不多,卻十分嘈雜。
“有,有,有!公子您裡面請。”
在店夥計的帶領下,齊一鳴進了一間名爲“梅香”的包房,吩咐小二將店家拿手的菜品盡數上桌之後,齊一鳴靜坐等待。
飯菜很快上桌,小二殷勤的站在一側,顯然這間小店已經許久不曾來過這樣出手大方的客官了。
齊一鳴哪裡有心情吃飯,從懷中再次摸出一個銀錠,捏在手中把玩:“我這是第一次入京,想跟小哥打聽點京城的情形。”
店小二望着齊一鳴手中的元寶,輕輕吞了一下口水:“公子您儘管開口,這上京城中大大小小的消息,就沒有我吳三不知的!”銀錢的誘惑之下,小二誇下了海口。
齊一鳴並不需要打探什麼皇家機密或是軍機要務之類,他所想清楚的,不過是天下人已然皆知的那件事情。
“我聽說,前些日子,午門斬首了一對夫妻?”說這些話時,齊一鳴難以抑制自己的雙手在微微抖動。
“可不是,被斬首的就是那叛國賊齊文俊夫婦二人!”白花花的銀子晃眼,店小二並不曾注意眼前這位公子的異樣。“就是齊文俊通敵賣國,才害的我堂堂玄境天朝大國割地賠款……”
齊一鳴強忍心頭的怒意,將此事的前前後後打探一番,末了,又問出了劉無涯相府的所在,這才把銀子甩給店小二,打發他走了。
“東郊亂葬崗……”齊一鳴獨自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