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到此戛然而止,齊一鳴一回神間,自己仍舊身處萬丈絕壁之上,腳下是看不到底的幽暗深淵。
是了,辭別了母親,按照那位巫醫阿婆的指點,自己踏遍了南洲三處絕地,找到了三件異世珍寶。如今,自己正要去在這絕情崖之上,尋找第四處珍寶所在。
“紫蘇,等我!”齊一鳴牙關緊~咬,魔功運化之後,身體開始發熱變形。
“化狼!”一聲暴喝迴盪於茫茫山谷之中。
齊一鳴終於化身狼形,利爪緊扣巖壁,除去已經脫臼的右前腿,剩餘三足並用,艱難的繼續向上攀爬着。
阿婆說,這絕情崖上ding上有一柱續命草,自己只有到達崖ding,採得了那株續命草,才能和前三樣珍寶放在一起,救回紫蘇的性命。
然而此次,除了萬丈絕壁難以攀爬、半空之中罡風呼嘯,卻並沒有遭遇前幾次那些守衛珍寶的靈獸或是法陣之類,齊一鳴暗自慶幸,雖然並未化身父親那樣的巨狼狼王,然而變形之後的攀爬卻是順利不少,自己幾乎已近看到了崖ding那層灰色的石頭。
渾身緊繃的齊一鳴一躍三丈,穩穩跳上了絕情崖的崖ding,落地之後,齊一鳴緊身的再次跳躍變向,以免被崖ding可能的珍寶看守攻擊。
然而四周一片靜寂,絕情崖上一片蕭瑟,唯有一株不起眼的小草在風中搖曳。
攤開懷中的其他三件寶物:冥河沙、無形火、金鵬淚,再加上這株續命草,土、火、水、木,五行唯獨缺金?會不會是阿婆給自己說漏了一樣寶物?齊一鳴低頭沉思之時,面前的土地之上卻緩緩出現了一個人形。
齊一鳴一把攬起四件寶物,向後躍身,警惕的看着那處正在變化成型的陰影。
“阿婆?怎麼是你?”原本老婆婆的滿是皺紋的臉終於在一團灰煙中~出現的時候,齊一鳴是滿心歡喜的。轉念又想起臨行前孃的叮囑,齊一鳴原本有些放鬆的身體又緊繃起來。“阿婆,這裡是萬丈絕壁之上,您是怎麼上來的?”
看到面前的化狼少年很是警惕,渾身棕灰的毫mao根根倒立,老婆婆也不生氣,依舊微笑着說:“老太婆哪裡能爬到那麼高的地方,你看到的阿婆只是一個幻象,你臨走時阿婆把陣符附在那塊陰玉上面了。”
齊一鳴皺着眉頭,試探着用前爪在阿婆肩上輕輕一拍,就見隨着自己的狼爪,阿婆的身影中分出絲絲縷縷的灰煙,果真只是幻象。
“你已經發現如今五行缺四?”阿婆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你一定以爲是我老太婆忘記告訴你金行的寶物所在了吧?”
齊一鳴老實的點點頭,按照阿婆原先交代,自己應該是湊齊了五行至寶才能具備起死回生的力量救回紫蘇,可如今歷盡艱險總算拿到了所有寶物,卻發現只具備天地四行之力,獨缺金力,這讓齊一鳴很是困惑。
“因爲,這金力,便是你啊!”阿婆伸出左手,直直的指向少年。
“我?”
“正是,你身具世間最爲純粹的金力,你便是那五行至寶的最後一樣。”阿婆話音一轉,變得陰沉而冷酷,“只是,你可願意爲了那個女人捨棄自己的性命麼?”
原來,這續命草的功用,並非起死回生,而是將一個生靈的剩餘的生命無償的轉增給另一個生靈的媒介。難怪這裡並無靈獸守護,這裡有的,並非是一件天地間的至寶,卻僅僅是一個選擇而已啊。
生或者死,看似多麼簡單的選擇。
然而真的就是那樣簡單麼?這繁華的世間,真的可以無所牽掛的說走就走麼。腦海裡回想起娘~親講述當年的故事,要做就做父親那般的大丈夫吧,爲了守護心中所愛,即便燃燒魂魄永世出離輪迴之外也在所不惜。
“卿不負我,怎敢負卿……”少年輕輕呢喃。
“那麼,你的選擇是什麼呢?”老婆婆嘴角劃過一個詭異的笑容,聲音似是某種誘~惑:“這繁華人世,你還什麼都沒有經歷過。大陸各地的俊美風光你還不曾領略,凡塵的聲、色、味、香、象,你才見識過多少,何必呢,爲一個只見過一面的女子,值得麼?如今你玉樹臨風又天賦異稟,將來遊歷大陸,不知會有少女會對你傾心,又何苦一葉障目,失掉這俗世的快樂呢……”
原本已經下定決心的少年,在阿婆的這一番蠱惑之後,內心似乎有所動搖,巫醫皺縮的臉在一片灰煙之中顯得越發陰鬱,嘴脣一張一合,繼續誘~惑道:“若是此番你付出性命,救得那丫頭回來,自己卻魂魄俱散永世不得輪迴,你可知道她芳心萌動、風華正茂,將來又留宿誰的夢中……”
“夠了!”齊一鳴一聲斷喝,紫蘇那淡紫色的眸子佔滿了視野,無論將來如何,我願意用性命換她回來!”
而在這一聲高喝之後,齊一鳴的神識不斷倒退,仿似離開了身體,遠遠退到了絕情崖對面的峰ding。在這裡,齊一鳴又變成了一個旁觀者,對面崖ding之上狼形人立的金決,在那巫醫老太婆的指點下,似乎開啓了某種儀式……
原來,這其中竟有着如此曲折的一段故事,從金決身上抽離了神識的齊一鳴,對那個夜狼族的少年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而自己方纔神識寄託在金決身上,似乎將往事又重演一遍。
看來,這又是一道考驗,若是自己當時聽從了那個巫醫老婆婆的誘導,選擇自保性命而捨棄紫蘇而去,恐怕便會被永世困於這個“無心”陣中了。
所謂旁觀者清,出離了金決的視角之外,齊一鳴再回想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總覺得能夠嗅出絲絲陰謀的味道。再看那個所謂大巫地來的阿婆,她那略顯狡詐的臉此刻深埋於灰霧之中看不清晰,卻給齊一鳴一種見不得光的不磊落之感。
心思繁雜,齊一鳴再看那邊的崖ding時,卻已是有了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