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被天空墜落修者砸出的深坑,依舊悄無聲息。
柳氏兄弟縱然心焦,卻也無法離開陣法出來查看。塵埃落定,兩個修者都是不知死活,而異寶認主所發出的光華,卻愈加燦爛無匹。
光幕僅剩金、黃兩色,認主意識已經過半。柳氏的兄弟兩人一面全神建立於壁壘陣的最終一重聯繫,一面憂心忡忡的觀察着深坑之中與光幕之內的動靜。
然而齊一鳴卻並未如他們希冀的那樣起身走來,反而是北面的天空,又有陣陣破空之音。
“呔!陣成!”到底是實力更爲雄厚一些,柳家兄長率先完成壁壘陣。圓形的陣符,流光溢彩,五色的光芒,依次亮起又晦暗。
又有仙修到來,而這次,那位魔修少年已經不能再挺身而出了。柳氏長兄一時有些愧疚,想到自己兄弟倆最初面對那少年的態度,委實有些惡劣。而那個看似平凡的少年,卻有這樣驚人的決心,用自己的身體擋在小芝小姐面前,給她保護。
這一刻,不論是兄弟倆中的任何一個,都有些傷感。因爲對於北洲人族的偏見,兩人並未給予這個少年一星半點的幫助,反而是他,爲了能夠幫助自己弟兄倆順利完成壁壘陣,前後應對了幾波仙修的襲擊。
光芒再次閃爍,柳家二弟的陣法也已完成。如今壁壘陣終於得以成功建立與修者的聯繫,而那個北洲少年卻是生死未卜。
而這一次來犯的修者,人數竟達十人之衆。
“還是蒼龍國仙修,小心應付!”收起傷懷的情緒,劉大哥囑咐自己的二弟。
天空之上,一衆修者望着地面上的兩個大陣有些發憷。
“師父,這是什麼陣法,看起來頗有威力的樣子?”說話的是一個扎羊角辮的少女,年紀約莫十五六歲。
被少女成爲師父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婦人,這個身材發福、貌不驚人的女子,卻也是堂堂的一派之主。她們正是來自蒼龍國乃至整個大陸都頗爲少見的僅有女性弟子的門派——綠澤門。
要說起這綠澤門,在北洲修者界還是具有一定的威望。而這威望並非因爲綠澤門的功法高強或是有什麼高人輩出,而是因爲,綠澤門人主修木力恢復仙法。但凡行走於江湖,誰人敢擔保自己毫髮無傷,沒有個需要救助的時候。
而綠澤門的開山人倒也睿智,她深知在弱肉強食的修者世界,自己全是女子的門派本就難於立足,故而立下門規,凡門內弟子遇到受傷、遇難之修者,皆應全力救助、不圖回報。正是因爲如此,經過了千百年的發展之後,綠澤門雖然仍是蒼龍國的一個二流門派,卻在北洲修者世界的大事上,具有了一定的話語權。
“傻孩子,這是壁壘陣,自然厲害的緊!”綠澤門當代當家人蘇茹滿眼慈愛的看着這個她最爲疼愛的小徒弟。原本已經不再收徒的蘇茹,在十二年前偶遇了孤女葉鈴兒之後,對這個惹人憐愛的小女孩一見如故,又破例收了葉鈴兒做了她的閉門弟子。
而葉鈴兒也沒有辜負師父的期望,在如今這個年紀,修爲便已達到了結丹期的圓滿境界,距離金丹僅有一步之遙。
“那底下那個光圈是什麼?是傳聞中的那件寶物麼?”葉鈴兒瞪大了眼睛,顯得很是好奇。
作爲與衆多門派交好的綠澤一門,在此次異寶現世之時,也早早收到了風聲。
蘇茹作爲掌門,從聽說這消息之初,便料定這件寶物的現世勢必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原本按照蘇茹謹慎地性子,這種場面自當是應該回避的。
奈何鈴兒這個小丫頭,卻對這寶物現世的消息好奇得緊,天天纏着師父要求來虎賁見識一番。
蘇茹被葉鈴兒糾纏的不勝其煩,卻也不忍心真的責罰與她,乾脆帶着門中幾個年幼的弟子一路遊山玩水的來到虎賁,只當是出來散散心罷了。
對於那件寶物,蘇茹是無心覬覦的。那不是綠澤門能夠吞的下的東西,只會憑空給門派增加禍患。於是,神山,蘇茹是一步也不會進入。沒想到計劃隔岸觀火的綠澤門人,竟然會來到法寶真正的降生所在地,還遇到了看護認主儀式的幾個修者。
蘇茹粗落得看了一下四周,雖然有些痕跡已經湮滅,但是從附近地勢的毀壞看來,這裡已經經歷了不止一場的大戰。壁壘陣明明形成在片刻間,而在此之前,他們是如何守住這裡,竟讓認主儀式一直沒有收到打擾的呢?
“師父,您看!那裡還躺着兩個修者!”葉鈴兒眼尖,在這高空之上,竟然還能分辨出地面上兩個不過芝麻大小的黑點,是兩位人事不省的修者。
“哦?”蘇茹心思一轉再轉,本想就此離開的她,吩咐一衆弟子們原地等候,自己卻是按落了飛劍,用了傳音之術,向着地面上兩個壁壘陣內控陣的仙修喊話。
“兩位英雄,小女子乃是蒼龍綠澤門掌門蘇茹。奉祖師爺遺命,綠澤門人但凡路遇受傷修者,皆應全力救助。兩位英雄可願控制了陣法,放小女子下去救人?”
如今這一帶情勢不明,按照蘇茹的想法,倒是希望趕緊一走了之。奈何組訓難違,自己這一衆弟子在身後睜眼看着,那麼爲人師表的自己,還是應當做出表率纔是。只是希望那兩人迅速拒絕了就好,自己也好趕緊帶領這幫小丫頭們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柳氏兄弟兩人面面相覷,他們兩人並非來自北洲,對於綠澤門這個小門小派也並不熟悉。放任這女人進入陣中,萬一有所變故,壁壘陣極有可能從內部被攻破。
“大哥?”柳家二弟望向自己的兄長。
柳氏長兄看着自己的二弟,他眼中分明充滿期許。
“好!”太多猶豫,柳氏長兄點頭同意。
而這個結果,確實讓原本已經打算離開的蘇茹大失所望,只得硬着頭皮緩緩降落在那兩個修者近旁。
蘇茹探頭看了看身旁的一個修者,那人幾乎摔成一灘肉泥,饒是蘇茹救助傷者經驗豐富,猝不及防看到這樣的畫面,也是腹中一陣翻騰。
“人已經死了。”蘇茹起身,打算就此離開。
“慢着!”陣中男子突然變了語氣,蘇茹警覺,就要抄出法寶之際,卻聽他繼續說道,“請這位大姐務必看看旁邊那位少年是否還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