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之塔,地之塔頂端的塔主房間內,露亞正在替僵坐在椅子上的格蘭登塔主療傷。
世界樹之葉放在格蘭登大師的頭頂,隨着露亞不斷地吟唸咒語,綠色而蘊涵生命力的魔法波動像流水一樣從葉片中溢出,慢慢地流暢到格蘭登塔主的身體上,逐漸滲入其中。格蘭登塔主身上那兩處被“精靈刺殺”的巨大傷痕已經在以肉眼可見的驚人速度恢復了。
以免有人打攪,除了露亞之處房間中就只有艾德利得大師和阿薩。露亞的咒文已經持續了相當一段時間了。
“你爲什麼不再靠過來點?”不知道是不是等得有些心焦想找些話題,原本一直皺眉看着露亞治療的艾德利得突然轉過頭來看着阿薩說。
“這個距離已經足夠欣賞您的美麗和風姿了。”阿薩笑了笑。從和露亞一起來牙之塔,見到艾德利得大師開始,他似乎有意無意的就保持着和她三步到五步的距離。
“近點不是看得更清楚些?”女法師也笑了笑,眼角的些微魚尾紋皺了皺,魚尾紋在這樣的一個女人臉上並不怎麼顯得礙眼,反而是種韻味的表現。
“我怕晃花了眼,就看不清其他東西。”阿薩苦笑着聳聳肩。五步之內,他有足夠的信心制住任何法師,當然,像山德魯那樣的怪物並不在這個行列,就算把他抱住都沒有任何的意義。
並不是他神經過敏,只是不知不覺中隨時都已經有了這種若有若無的防備之心,如同一種習慣一樣。這是從無數次戰鬥,出賣和陰謀裡養成的習慣。
終於,露亞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把世界樹之葉從格蘭登大師的頭上拿了下來。只是她的眉頭卻是皺着的,雖然胸口那兩處傷痕已經恢復到了沒有絲毫痕跡的地步,但是格蘭登塔主依然是那樣僵直着的樣子沒有絲毫改變。
“不行,我已經盡力了。”露亞擦了擦額頭上的細小汗珠,長達數分鐘的施法讓她顯得疲倦。
“怎麼會這樣?”艾德利得大師先是驚訝,然後苦惱失望地搖了搖頭,“我還以爲憑自然系魔法一定可以驅散這些詛咒和毒素的。”
露亞有些不好意思的搖搖頭:“他身體裡的毒素實在是太奇怪了。更奇怪的是那些詛咒,好像是有生命一樣。詛咒和毒素互相結合,還和格蘭登大師身體中的生命力融合在一起。我強行治癒好了一處,但是剛剛把力量轉換到其他地方,另外的詛咒和毒素又會重新席捲過來。”
“並不是沒有效,只是沒有辦法完全祛除。”艾德利得大師想了想,說:“也許是露亞長老您的控法力不夠……”
“真是對不起。”露亞一臉的不好意思。
“沒關係。也許格蘭登塔主已經遭受到了元素之神的召喚,這並不一定就是壞事。”艾德利得大師微微笑了笑,她那張原本都是很有生氣的臉和豐富的表情突然變得異常的平靜,好像真的就已經看淡了。“不如我安排一下你們兩們休息休息,明天再走吧。”
“要不要我來試試?”一旁的阿薩突然開口說。
“可是你不會自然第的魔法。沒有辦法使用世界樹之葉的。”露亞說。
“試試就知道了。要不然就只好把這張世界樹之順送給艾德利得大師了。”阿薩突然上前接過了露亞手中的世界樹之葉,看了艾德利得大師一眼。
艾德利得大師並沒有說話,反看了阿薩一眼,眼神很奇怪。
還沒等露亞開口反問,阿薩就已經把世界樹之葉重新放在了格蘭登塔主的頭頂上,然後雙手按在了他的頭頂,一股沛然的魔法波動猛然而出。
和露亞那種緩慢的吟唸咒文和溫柔的施法方式並不一樣,這一次的魔法波動不是慢慢的散發,完全就是噴發,爆發。露亞和艾德利得幾乎可以聽到那猛然而出的魔法氣息爆炸的聲音。如山洪一樣的魔法氣息瞬間就把格蘭登塔主的身體完全吞沒其中。
並不是只有從世界樹之葉上溢出的綠色生命力,還有黑色的氣息從阿薩的身體上散發出來夾雜在其間,偶爾還有白魔法的光芒閃爍其間。這些混亂的魔法波動交織在一起,以一種近乎狂暴的方式在格蘭登塔主的身體上進入,縱橫,衝撞。
露亞驚訝得張大了嘴愣愣地看着阿薩。這充斥着滿屋的混亂魔法波動無論如何和救人這個概念扯不上關係,倒更像是傷人或者是殺人。那魔法波動在格蘭登大師身上肆無忌憚的狂衝猛撞,如果不知道的人進來一看絕不會認爲椅子上是個垂危的病人,而應該是個正遭受拷問的犯人。
艾德利得大師的眼中也全是驚訝,但是她並沒有上閃干涉,只是滿臉驚奇的看着。
魔法波動並沒有任何的實質性,但是露亞和艾德利得兩人都有種正在驚濤駭浪中的錯覺,這屋子中的魔法波濤互相席捲碰撞,偏偏又沒有任何的聲音。
並沒有多久,阿薩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取下了格蘭登塔主頭頂的世界樹之葉。滿屋的魔法波動戛然而止。除了阿薩的舒氣聲之外,還有另外一聲很輕微的呻吟聲,格鬥登塔主的身體也動了動。
露亞和艾德利得兩人臉上都露出了驚喜之色,但是阿薩卻好像沒什麼反應,他正蹲下來,仔細看着格蘭登大師的手指,原本並沒有什麼傷痕的手指上有一點紅色鮮血,正散發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泰塔利亞的龍蠅尾部的毒素,蜥蜴沼澤特產的黑霧罩的枝葉,笛雅谷的夕陽花,尼根地下蠍尾獅尾部的毒素混合一起用黑暗魔法加上了詛咒,此外還有死靈魔法中的腐屍毒……就算是一隻最強壯的比蒙巨獸都受不了。”阿薩看着格蘭登塔主的手指頭苦笑了一下,他大概猜得出這是怎麼回事了,“原來是他……”
“我曾經用水系法術察看過。如果不是有心的話連我都看不出來有這麼猛烈的毒素潛伏在格蘭登塔主體內,而按照道理來說我的水系驅散淨化已經可以對付任何的毒素了,但是這毒素中蘊涵的詛咒不只隱藏了毒素的作用,還讓我的法術完全無效。雖然死靈魔法本身就已經足夠高深精妙的,但是這種和毒素渾然一體的詛咒也難免太厲害了些。”
桌上的碟子中是從格蘭登塔主手指上取下的那點鮮血,在燈光下宛如一團紅色的寶石在四處流動。格蘭登塔主雖然已經從毒素和詛咒中救出來了,但是身體還是極度虛弱,甚至連話都沒有辦法說,正在休息治療。現在這裡依然只有艾德利得大師陪着阿薩和露亞兩人。
“詛咒不是最厲害的,最厲害的是下手的那個傢伙的手段。格蘭登塔主是在毫無戒備的情況下被暗算的,可能只是握了一下手而已。”說到這裡,阿薩情不自禁的也捏了捏自己的手,因爲他曾經幾乎也被這樣的一隻手握過一次。
艾德利得大師點頭說:“恩。如果是正面對戰,沒有任何人非唯心很輕易地制住格蘭登大師纔是。艾登的那個同夥聽說是個很英俊的中年人……”
“因哈姆.埃爾尼侯爵。”阿薩淡淡說,“我就奇怪那老頭從那裡知道的低語之森剛好遷徙,太陽井的禁魔疆界剛好失效的事。從那位喜歡背後捅刀子的騎士大人的話來判斷,侯爵大人也許去了塞萊斯特。可惜,那老頭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是別人的工具。”
“他死了正好,牙之塔現在可以完全清靜下來了,省得我還自己找機會動手。格蘭登大師清醒後有我們兩人坐鎮,不管是笛雅谷還是塞萊斯特都別想動我這裡。”艾德利得冷笑一聲,然後看着阿薩,臉上的笑容又回覆了那種有些曖昧的溫柔動人,“這次真是全多虧了你,不知道我有什麼可以感謝的呢?”
阿薩微微一笑,說:“不用感謝了,我只是不希望你真的動手來搶世界樹之葉直接用去救人而已。我不大喜歡和女人,特別是你這樣的女人動手。”
一旁的露亞皺眉看着阿薩說:“你胡說什麼?”
女法師格格一笑,她的聲音並不清脆,卻全是種成熟女人的磁性和韻味,“露亞攻老,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給您一個忠告。以後無論是誰,出於什麼樣的理由,您都不能把世界樹之葉帶出來,知道了麼?”
“我知道了。”露亞點了點頭,但是她的表情卻並不是那種完全明白了的樣子。
艾德利得輕輕一笑,再看向阿薩,再問:“真的不用我感謝你麼?要知道,感謝的方式是有很多種的……其實露亞長老可以先回去,我們兩人可以慢慢商量一下。”
“既然你執意要感謝我,我也不好推辭了,其實我也有些話不好說出口……”阿薩嘆了口氣,皺眉想了想,好像有些猶豫,然後再說:“不過我的胃口可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