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世忠問王進道:“王將軍隨童貫那廝從何而來?要往哪裡去?”
王進道:“義士有所不知。朝廷大軍北上伐遼,進至白溝,與契丹兵馬相遇,兩軍大戰,結果朝廷兵馬敗北,童貫接聖上旨令,回京覆命,俺護送那廝回京。”
“朝廷的兵馬敗了?!朝廷的兵馬怎麼能敗?”
“兩軍對陣,童貫下令不得妄殺,朝廷兵馬多有顧忌,故此敗了。”
“兩軍對陣,焉有妄殺之說?那還打什麼仗呀!”
“是呀!俺家經略相公差點被遼將所殺,結果,戰情分析會上,俺家經略相公反成濫殺無辜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所以,俺不護送童貫那廝回京,俺要尋俺家經略相公去。”
通過和王進一番交談,賈世忠心裡明白了,朝廷大軍去討伐契丹,結果沒有取勝,作爲主帥的童貫被聖上召回京師去了,現在前線已經羣龍無首了,估計也打不了什麼仗了。
這個情況,對賈世忠來講,這是個新情況。賈世忠進一步問道:“王將軍,朝廷北上伐遼共發了多少兵馬?”
王進答道:“二十餘萬。”
“二十餘萬?!”金霞驚訝地說道:“二十餘萬兵馬,說敗就敗了?這仗怎麼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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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打的?”王進反問一句後,說道:“就是童貫那廝瞎指揮唄!”
賈世忠見說,問道:“王將軍將去何處?”
王進道:“去雄州。俺去找俺家老種經略相公。”
說着,王進雙手抱拳,衝賈世忠、金霞一拜,高聲說道:“青山不老,江湖再見。二位,就此別過。”
賈世忠、金霞也抱拳還禮。
還禮畢,賈世忠道:“王將軍要去只管去,只是兄弟俺還有句話要說與將軍,王將軍切記。”
王進點頭道:“義士請講。”
賈世忠道:“俺叫賈仁,字世忠,現居幽州南郊,以務農及販馬爲生。目今,宋遼大戰,鹿死誰手,尚且難說。王將軍將來假若有事,可來幽州南郊找俺,畢竟多條朋友多條道。另外,王將軍假如有緊急情況,也可去大名府大禹山中,找燕青燕小乙。”
“燕青燕小乙?”王進問道:“可是水泊梁山上應天巧星的燕青燕小乙?”
賈世忠答道:“正是。”
王進大喜,說道:“如此甚好!不滿賈兄說,俺徒弟九紋龍史大郎史進,也在梁山入夥,前不久征剿方臘時,戰死了,若不然,俺便去尋俺徒弟史大郎去了。”
金霞聞言,臉上有了怒氣。
賈世忠見狀,趕忙說道:“王將軍,就此別過,我們走了。”
說畢,又衝王進一拜,然後拉轉馬頭,跳上馬去,和金霞一道,策馬離去。
望着遠去的賈世忠、金霞,王進癡呆呆地站立了一會兒,只見塵土飛揚,已不見了賈世忠、金霞的身影,遂也騎上馬去,策馬向雄州而去。
賈世忠、金霞騎在馬上疾馳。
金霞高聲問賈世忠道:“史大郎乃宋江一黨,是我的大敵,王進既是史大郎師傅,可見也不是好人。”
賈世忠高聲答道:“金霞你不知道,王進武藝高強,非是你我二人可以殺了的。再說了,咱們截擊童貫,王進從中幫忙,放我們逃走,應該是好人。”
“他徒弟是壞人。”
“那是他徒弟的事。他徒弟不是已經死了嘛!”
“死了也不解我的恨!”
“那你就恨着吧!”
賈世忠打馬疾馳。金霞也打馬急追。
賈世忠、金霞策馬疾馳,約一個多時辰,趕上了也策馬疾馳的銀芝、鉄霞二人。
正在前面策馬疾馳的銀芝,見後面兩匹馬追來,不知是甚人,遂對鐵霞說道:“鐵霞,後面有人追來了,準備應對。”鐵霞答道:“是!二公主。”兩人抽出鐵劍,策馬疾馳,準備在後面的人追上來時廝殺。
後面追着的人漸近時,銀芝、鐵霞認出來了,是賈世忠和金霞趕來了,於是忙拉停馬。
賈世忠、金霞策馬來到銀芝、鐵霞跟前,猛地拉停了馬。
銀芝急問道:“少莊主,情況如何?”
賈世忠見問,搖了搖頭說道:“銀芝,童貫有大將及兵士護衛,俺和金霞衝進中軍,截殺童貫,被其手下大將攔住,未能殺了童貫那廝。”
金霞也接嘴說道:“童貫那廝的兩員大將,一個叫劉光世,一個叫王進,好生了得,我和少莊主殺他們不過,幸好……”
“幸好怎的?”銀芝忙問。
賈世忠接嘴答道:“那王進乃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武功好生了得,幸好他也厭惡童貫,故此暗中保護俺和金霞,俺和金霞方纔突圍而來。”
銀芝聞言,說道:“既是如此,那王進呢?”
金霞嘴快,答道:“去雄州了,去找老種經略相公去了。”
銀芝聞言又問道:“老種經略相公是誰?”
賈世忠道:“王進的上司吧,現在雄州,準備和契丹打仗呢。”
銀芝道:“若是帶了王進來多好,正好讓他去殺雲壁。”
金霞心想,王進的徒弟在梁山入夥,在與俺國交戰時,戰死了,他能幫俺們去殺雲壁?顯然不可能嘛!金霞正準備說這個情況,賈世忠早於金霞說道:“銀芝,俺給王將軍留話了,將來萬一有事,可來幽州南郊找俺,或是去大禹山找燕青燕小乙。銀芝,只要有緣,或許還會見面的。”
銀芝見說,再未言語。
隨後,幾個人一道,往幽州南郊去了。
再說童貫、蔡攸二人,剛被賈世忠、金霞二人截殺,吃了一驚,見劉光世、王進兩將去追殺兩個刺客,遂放下心來,等着王進、劉光世兩人回來,好問問具體情況。
童貫、蔡攸等了一會兒,見劉光世回來了。
劉光世策馬來到童貫、蔡攸馬前,跳下馬來,跪拜在地,高聲稟報道:“報樞密使、監軍大人,末將追趕刺客而去,那刺客落荒而逃,末將未能追上,特稟告樞密使、監軍大人。”
童貫忙問:“王進呢?”
劉光世答道:“王進一直追趕刺客去了。末將恐刺客實施調虎離山之計,擔憂樞密使及監軍大人安全,故此不再追趕,策馬回來,保護樞密使和監軍大人。”
“好!好!”童貫和蔡攸均點着頭答道。
童貫、蔡攸及一千餘名兵馬,又等了一會兒,仍不見王進回來。
蔡攸對童貫說道:“童樞密,咱們先走吧,若王進追不上刺客,自然隨後趕來了。”
“好!”童貫答道:“咱們走!”
童貫、蔡攸及一千餘名兵馬起行,往汴京而去。
路途上,蔡攸對童貫說道:“童樞密,此番對遼作戰,未能達到戰略目的,聖上面前,不好交代。”
童貫騎在馬上,一言不發,沉思着。
一會兒,蔡攸又道:“童樞密,回京後覲見聖上時,當如何稟報戰役情況?”
童貫轉首望着蔡攸,問道:“以蔡監軍之見,當如何稟報?”
蔡攸道:“如何稟告?責任自然是全推到他種師道身上了。”
“如何個推法?蔡監軍,畢竟,俺是統帥,你是監軍,敗軍之責,如何推到下面將領身上?”
“童樞密,這個不難,就說种師道天姿好殺,不服節制,自作主張,擾亂整體戰役計劃,致使作戰失利。”
“如此可行?”
“絕對行!聖上那人,耳朵根軟,偏聽偏信,好哄。”
童貫、蔡攸互相望望,然後大笑。
笑畢,蔡攸又道:“童樞密,此次伐遼失利,好說,再找機會討伐他契丹就是,不好說的是朝廷內部;或許,下次討遼,未必是你我二人的事情了。”
童貫聞言,心裡疑惑,轉首望着蔡攸,問道:“蔡監軍此話乃是何意?”
蔡攸笑了笑,說道:“童樞密忘了那幫梁山賊盜了?”
“那幫梁山賊寇不是死的死,傷的傷,沒死沒傷的都招安了嗎?”
“是招安了。問題是,聖上待宋江、盧俊義不薄呀!童樞密沒發現嗎?”
“啥意思嘛!”童貫道:“蔡監軍不要繞彎子了,直說吧。”
蔡攸道:“童樞密,宋江、盧俊義招安後,在你的統領下,過江討賊,大獲全勝,擒獲了賊首方臘,功勞不可謂不大。那聖上,對宋江、盧俊義甚是擡舉,又是賜金銀,又是賜黃馬甲的,將來,再行伐遼之時,若俺們不中用時,那聖上也不是不可以啓用宋江、盧俊義那倆廝。”
蔡攸的話,說到了童貫的疼處。童貫最害怕的就是在打仗方面,還有人比他更強。另外,童貫還指望靠收復燕雲而封王呢。
聽蔡攸如此一說,童貫急了,忙問蔡攸道:“若那樣的話,該將如何?”
蔡攸騰出手來,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一下。
童貫疑惑地問道:“殺了他們?”
蔡攸笑着搖頭。
童貫追問道:“不殺了他們,又將如何?”
蔡攸說道:“殺是肯定要殺,關鍵是如何殺。”
“那如何殺呢?”
“有辦法!不過,得和王宰相、楊太宰、高太尉他們商議。”
蔡攸所言的王宰相、楊太宰、高太尉值得乃是王黼、楊戩、高俅。這三人,皆是害人的高手。
童貫聞言,笑了笑,再未搭話。
童貫、蔡攸一行,遂策馬疾馳,趕回京師,去覲見徽宗皇帝,稟報此次伐遼的相關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