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雄信兵出東郡,乃是王世充對隋軍做出試探。
兩軍在半個月之內,斷斷續續交過幾次手,不過都以單雄信的取勝而告終。
這讓單雄信非常的得意,就是陳智略、張童兒等諸將也是非常的興奮,連連要求單雄信率兵攻擊隋軍,一舉打敗隋軍。如果一切順利,說不定可以攻下山東。解除大鄭東邊的威脅。
面對這樣的誘惑,單雄信答應了。心中雖然奇怪隋軍的舉動,可是有一點是毫無疑問的,隋軍的戰鬥力太差,就連單雄信也想不到,難道是因爲隋軍的精銳盡出河東的緣故?單雄信還沒有想明白,就接到了斥候的報告,隋軍正朝着雷澤縣一帶逃去。
雷澤縣位於東平郡,縣雖然不大,可是卻頗爲富裕,蓋因緊挨着雷夏澤,百姓常常入澤中打漁,還可引水灌溉,只是可惜,此地靠着黃河,時常出現澇災,使得人丁稍顯稀薄。
斥候的報告,讓單雄信很是奇怪,他不明白,隋軍爲什麼會撤走。前段時間,鄭軍雖然取得了勝利,可是都是小勝,並沒有傷及隋軍的筋骨。雖說如今隋軍的分成兩支,一支在此地,另一支在彭城郡駐紮安撫人心,兵力稍有分散,可是隋軍終究還是有兩萬之衆,那裡會輕易的撤退?
“將軍,如今隋軍接連敗北,想是懼怕將軍神威,故此撤退,不如引兵追之,定可大勝!”說話的是陳智略。說起來,此君當初本是明帝的禁軍頭領,宇文化及兵敗,此君投靠了宇文化及。後來宇文化及北上,在童山大敗,陳智略又投靠了瓦崗李密;當李密敗給孤擲一注的王世充的時候,此君又立刻投效了王世充。因爲他麾下士兵不少,所以王世充很是拉攏他。
單雄信並沒有說話,對於陳智略的言語,他自然是不信的,當初,李密在大好的形勢下,就是聽從了陳智略等人的意見,拋棄了最好的戰略,轉而與王世充決戰,這才導致了失敗。對此,單雄信只是輕輕的一笑,並不理睬。只不過,他似乎也忘記了,當初力勸李密出戰的人中,他也是頗爲積極的一位,並且在李密最需要他支援的時候,按兵不動,以至於李密最終的失敗。
如今,單雄信乃是大鄭的皇親,王世充對他也頗爲信賴,讓他做了一軍之主帥,所以他有些微微的得意。當然,這也使他感到了壓力。以前,無論是在李密的手下,或是由王玄應帶兵的時候,他所考慮的,只是衝鋒陷陣,如何發揮他的勇武,爲軍中打開一條勝利的道路。可是現在不一樣了,身爲三軍的主帥,他必須慎之又慎。
因此,在聽到陳智略的話之後,單雄信並沒有言語,目光依舊凝在遠方,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將軍,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張童兒也開口勸道,緊接着,衆將也是紛紛請戰。
沉默良久,單雄信終於下定了決心。雖然不明白隋軍在做什麼,可是單雄信相信,以鄭軍的驍勇善戰,就算隋軍有什麼陰謀,他也不怕。此刻正是白日,只要多派出斥候打探,三軍分成數截,緩緩而行,就算遇見隋軍的埋伏,也可以相互救援,隋軍不足爲懼!
雷夏澤中,外圍處,遍佈了足足有四五里的蘆葦,在夏日裡,生長的頗爲茂盛,枝葉翠綠。士卒們站直了身子,還是被掩藏在蘆葦叢中。此刻,夏風吹拂,蘆葦發出沙沙的響聲,楊善會、程知節兩部人馬,總計五千餘人,正埋藏在蘆葦叢中,等待着鄭軍的到來。
鄭軍出兵東郡,當時還在攻打彭城郡的李靖接到消息,當即分兵,讓楊善會、程知節領兵前去阻擊單雄信。之所以派上猛將程知節,乃是兩人在李密、王世充手下共事過一段時間,彼此之間有着很深的瞭解,可以幫助隋軍破敵。
至於李靖,在彭城郡當地世家的幫助下,攻下了彭城郡之後,如楊浩一般,忙着整頓山東,同時防範下邳郡等地的勢力反撲,是以一直停留在彭城郡。
如同尚不知道劉武周已經死去的宋金剛、苑君璋一樣,李靖也在等待,按照計劃,他在等待楊浩攻取了長平郡等地之後,準備從北面、東面同時攻擊王世充,這樣,王世充想要藉助大河抗拒隋軍的想法必然會落空,只能退守虎牢關。
所以,目前的在山東的隋軍並不需要攻取王世充,而是鞏固山東的成果,恢復山東的生產,安撫民心。這樣,大隋纔能有足夠的國力支撐進行統一天下的戰爭。
此刻,楊善會的嘴中咬着一截蘆葦,耳邊聽着湖水的聲響。此刻,隋軍正埋伏在蘆葦蕩的最深處。
對於程知節的計謀他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他並不認爲單雄信會追來,但是,在程知節信誓旦旦的保證下,楊善會還是同意了這個要求,反正不妨一試,就算失敗了也沒有什麼可惜的。
所有的隋軍一片沉默,靜靜的等待着時機的來臨。
“將軍,鄭軍前鋒已經進入埋伏圈!”一名斥候快速的跑來,低聲。
爲了保證埋伏不被鄭軍知曉,隋軍提前做出了安排,將密密的蘆葦砍伐了一截,露出一條只能側身而過的小路。隋軍通過這條彎彎曲曲,隱藏在蘆葦蕩深處的小路來傳遞消息,從而避免了被鄭軍發現的危險。
站起身來,楊善會透過密密麻麻的蘆葦,看到遠方的蘆葦叢一陣晃動,低聲道:“告訴程將軍,這是敵人的前隊,放他們過去!”
“是,將軍!”斥候匆匆下去,然後繞着小路一陣疾奔。
“籲!”單雄信勒馬,目光有些疑惑的問道:“這是何地?”
說起來,單雄信雖然是濟陰郡單父人,可是他自幼卻是在河東上黨郡長大,後來因爲民不聊生,這才起兵造反,並加入了瓦崗軍,此後,一直在滎陽郡、河南郡(東都)一帶徵戰,並沒有到過東平郡一帶,地理不熟悉,也算正常。
“將軍,此湖名曰雷夏澤!”一名熟識此地地理的小卒答道。
“唔!”單雄信微微的點頭,道:“前方情況如何?”
“啓稟將軍,隋軍遠遁,至少在七八里外,目前陳將軍正在帶領兄弟們追擊!”還是那名小卒。
“讓他放緩腳步,時刻注意兩翼,此澤甚廣,可埋藏伏兵,一定要小心謹慎啊!”單雄信說着,叫過士卒,準備向蘆葦叢中探路,至於中軍則暫時停下了腳步,反正追擊隋軍並不在乎這點時間,若是有伏兵,那就得不償失了!
“是,將軍!”很快,在斥候隊正的帶領下,數十名鄭軍向蘆葦深處探去。
“真是該死,這麼密集的蘆葦!”一名鄭軍斥候低聲嘟囔,手中的橫刀一揮,頓時將蘆葦斬斷,眼前逐漸開闊起來。
“高老七,你在做什麼?”分派了北方的斥候伍長高聲的問道。
“啊,卑職這是在除掉蘆葦,方便探路!”高老七應聲。
“混賬!”伍長大怒,喝道:“此地蘆葦叢生,待你砍完,要等待到何時?”
“可是……”高老七還想說着什麼,伍長冷哼一聲,道:“高老七,你若怠慢片刻,小心軍法從事!”
高老七隻能閉口不言,然後奮力的向蘆葦叢中擠去,不過他心中不忿,有瞧見蘆葦密密麻麻,生長的頗爲茂盛,人擠進去,硬硬的刺在身上,很不舒服,他索性停下腳步,不再向前。
高老七並不知道,他與隋軍開闢的那條密道只有七八尺的距離,那裡,還埋伏着隋軍的將士,如果他在繼續向前,不管他是否被隋軍斬殺,這場戰鬥的結果必然會出現改變。
在蘆葦叢中休息了片刻,高老七聽到了伍長的呼喊聲,這才慢悠悠的走了出來,然後搖頭,示意並沒有發現異狀。
伍長看着他的樣子,心中微微的嘆息。說起來,斥候與樵汲一樣,說起來也是非常辛苦的,可是掄起功勞,往往卻是最小的。所以伍長雖然有懷疑,可是適才他也進入了蘆葦叢中,並沒有看出異象,這麼密集的蘆葦叢,應該不會有埋伏吧!
“走!”伍長說着,帶着斥候向前,準備迴轉軍中,向隊正報告探查的結果。
而這個時候,單雄信卻是勃然大怒。他想不到,陳智略居然不從將令,並沒有放緩速度,反而快速的向前奔去,據說,他已經追上了隋軍的後隊。
很顯然,隋軍似乎發生了什麼異變,所以在鄭軍的追擊下,選擇了逃跑,慌不擇路,陳智略殺的性起,這纔不顧單雄信的命令,帶着先鋒二千餘人緊緊的追趕隋軍。
單雄信心中惱怒,可是他知道,在沒有得到斥候的消息之前,他只能選擇隱忍,該死的陳智略,等回到洛陽,必定參你一本!
在單雄信焦急的等待中,斥候終於將消息傳遞而來,一切正常,並沒有埋伏。
“追擊!”單雄信終於下達了命令,這個消息還是讓人欣喜的,既然隋軍沒有在此埋伏,那麼看來,隋軍的將領並沒有什麼才能,前鋒陳智略又取得了不錯的戰果,那麼單雄信還有什麼猶豫的呢?
鄭軍的大部隊終於開始啓動,沿着雷夏澤旁的泥路向前追去。而此刻,在隋軍斥候的視線中,漸漸出現了鄭軍的影子。
當鄭軍派出斥候的時候,楊善會也是心中微微一驚,他想不到,單雄信居然如此的心細,並不像程知節說的那樣,只是一介武夫,只懂得衝鋒陷陣啊。那個時候,楊善會千思百轉,思考着是不是要帶領着隋軍殺出,不過終究,楊善會還是按捺住了,讓隋軍屏住呼吸,不要發出任何的聲響。
當鄭軍一個伍長出現在楊善會視線之中的時候,他忍不住按住了刀鞘,只要此人在前行幾步,他就會毫不猶豫的將此人斬殺,然後率領隋軍衝殺出去。不過還好,那名伍長進入了楊善會的視線之後,只是放眼四顧,並沒有繼續前行,片刻之後,那名伍長退了回去,不久一切都平靜下來了。
一炷香之後,鄭軍的主力再次移動,沿着隋軍的埋伏圈走來。
這一刻,楊善會的心中充滿了驚喜,不管如何,鄭軍還是上當了!
“弓弩手準備!”楊善會地上傳達着軍令,很快,隋軍藉着蘆葦的掩護,向外走去。
“譁,譁!”遠處傳來聲響,讓在戰馬上奔馳的單雄信不覺愕然四顧,只見遠處,蘆葦叢,矮下,立起;矮下,立起。不斷的重複,周而復始。而且,這並不是一小片的區域,還是很大的一塊地方,同時出現了這種情況!
“不好,停下!”單雄信大聲的喊着,這一瞬間,在他的視線中,已經出現了幾顆人頭,金屬的鎧甲在陽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不斷的在蘆葦叢中穿梭,若隱若現。
鄭軍聽到單雄信的呼喊,停下腳步,可是前軍和後軍卻沒有聽到單雄信的聲音,繼續向前走着,頓時鄭軍擠成一團,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單雄信的命令本來是好意,避免鄭軍進入隋軍的包圍圈,可是他沒有想到,他在突然之間的命令反而讓鄭軍陷入了混亂。
士兵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有士兵踩着了別人,或是武器擊打在別人的身上,一時間,鄭軍士卒怒罵不已。
“安靜,安靜!”單雄信大勝的喊着,想要制止士兵的混亂,可是這個時候,已經遲了!
天空,忽然變得黑了下來,鋪天蓋地的箭羽射來,金屬的箭簇閃着嗜血的光芒,入一隻猛虎張開了血盆大口,向它的獵物撲來!
這一瞬間,單雄信感到了一絲後怕,他想要帶領士兵衝殺而去,可是此地的地勢非常的狹窄,單雄信被前後的鄭軍牢牢的包圍着,讓他衝不出去,他只能舉起手中的兵刃,擊打着激射而來的箭羽。
密密麻麻的箭羽激射而來,除了少部分的鄭軍反應過來,取出了武器撥打或是舉起了盾牌護住了身子,大部分的鄭軍,被隋軍突如其來的箭雨嚇壞了,他們大聲的喊着,想要逃出去,可是前後左右,都是驚慌的袍澤,他們沒有目的的四處狂奔,相互撞在一起。
在隋軍的打擊下,鄭軍已經是一片混亂。隋軍的幾輪箭羽射完,鄭軍已經至少死亡了七八百人,但是更爲重要的是,鄭軍在隋軍的打擊下,已經沒有了戰鬥的慾望。
單雄信大聲的喊着,想要讓鄭軍安靜下來,可是在紛亂的戰場之上,金戈聲、呻吟聲、叫喊聲、刀槍刺入身體聲,已經響徹了整個戰場,單雄信雖然武藝不凡,聲音也很大,可是比起整個戰場的聲音,還是顯得弱小了些。鄭軍根本聽不見他的呼喊聲,或者說,已經沒有人去聽單雄信呼喊着什麼。這個時候,大部分的鄭軍士卒的心中只是想着一件事,那就是逃走,逃走!還有什麼事,比起自己的性命更爲重要呢?
“殺!”楊善會大聲的喊着,隋軍的士氣非常的高昂,在隋軍的一個衝鋒之下,少量被單雄信組織起來的鄭軍被打得潰不成軍,只能丟盔卸甲而逃。
單雄信只能恨恨的一聲長嘆,帶着親兵轉身逃走,只要能夠迴轉大營,安撫士兵,這一仗還有機會。畢竟隋軍的士兵並不多,而鄭軍足足有五萬人,就算這一仗大敗,隋軍又能殺多少人呢?大營之中,還有一萬人馬,只要能夠穩住,這一仗不要死太多人,那麼一切還有轉機!
“駕!”單雄信高聲喊着,帶着親兵倉皇而逃。鄭軍一片混亂,隋軍雖然斬殺如無頭的蒼蠅一般的鄭軍非常的順手,可是,鄭軍畢竟人太多了,就算是讓你砍殺,也要花費上一些時日,更何況鄭軍還是有一些抵抗力的。
在紛亂的人羣之中,楊善會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單雄信逃走,雖然可惜,但是楊善會並不懊惱,畢竟擊敗鄭軍就是大功一件,更何況還有程知節的伏兵呢?
單雄信催馬而逃,眼看着就要逃出了蘆葦蕩,可是這個時候,殺聲又起,他定睛一看,隋軍的將領,還是一個老熟人!
程知節!善於使用大斧的程知節!
只見程知節手中拿着大斧,冷冷的騎在戰馬之中,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雄信,許久不見,你可好?”
或許程知節的話語只是簡單的問候,可是在單雄信聽來,卻是刺耳無比!你這是什麼意思?此次的帶軍的隋將之中,明明有你,可是你居然隱忍不出,還暗中設計了這個陰謀,就是要想看我的笑話嗎?
冷笑一聲,單雄信舉起了兵刃,喝道:“程知節,你我既然各爲其主,又何必逞口舌之利?”說着,他也不等程知節回答,雙腿一夾馬腹,衝殺而去。
“來得好!”程知節哈哈一笑,以前在軍中,他並未與單雄信交手,雖然知道他有“飛將”之稱,可是畢竟沒有交過手,又怎麼知道他配的上“飛將”之稱?
二馬交錯,兩人手中的兵刃均是槍桿一類的長武器。只不過,程知節手中的大斧沉重無比,走的乃是剛猛的路子,而單雄信雖然稱得上猛將,可是力氣比起程知節,卻是遠遠的不如。
“鐺!”的一聲,兩人手中的兵刃發出一聲脆響,程知節只覺得虎口一振,大斧一沉,心中吃驚不已,暗想自己與剛猛出名,可是“飛將”就是“飛將”,果然名不虛傳啊,這一招,竟也是威力十足,單雄信果然厲害!
“再來!”程知節倒是將遇良才,棋逢對手,心中不由大呼一聲痛快!自從他隨李靖出征,雖然有打仗,可是出戰臨邑,後取歷城,基本都是用計取之,真正的惡戰並不多,這讓程知節感到了手癢。如今遇見了單雄信這個對手,哪能放過機會?
可是單雄信顯然並不想與程知節力拼,他拼盡了全力,咬牙擋住了程知節的一擊之後,立刻策馬飛奔,途中還斬殺了一名試圖阻礙他的隋兵。
“單雄信,你這個懦夫!”程知節厲聲大喝,在後緊緊的追趕。單雄信在大鄭的身份他自然是知曉的,如果能夠擒獲此人,那可是大功一件!
單雄信策馬狂奔,此刻的他已經顧不得許多,樹木在他的視線之中紛紛後退,或許是因爲程知節的兵刃過於沉重,使得他追不上單雄信,反而是越來越遠。
在狂奔了兩三裡之後,程知節已經失去了單雄信的蹤跡,他只能放棄了追趕。
單雄信終於停了下來,連續的狂奔使得他喘息不已,拍拍戰馬的脖頸,單雄信的心中閃過一絲後悔,一絲慶幸。幸好,大營之中,還有一萬人馬,等收集了敗兵,再來尋仇!單雄信悶悶的想着,轉過了一座山頭,可是,看着遠處大火沖天的情形,他愣住了,那裡,正是鄭軍的大營!
完了,完了!單雄信明白,自己中了隋軍的圈套,大營肯定遭到敵人的襲擊了!在這種情況下,單雄信連大營也不敢回,他只能帶着爲數不多的親兵奔向離狐縣。
這一仗,隋軍殺死的鄭軍並不多,只有三千餘人,倒是鄭軍相互傾軋,踩死誤傷的居然有五千餘人。此仗之後,鄭軍進攻的勢頭遭到極大的挫折,單雄信在離狐縣收集敗兵,漸漸的有了三萬餘人馬。
大營被襲,鄭軍的糧草盡數被燒燬,所以單雄信只能在離狐縣就地徵糧,同時書信一封,向王世充報告戰況,請求撥糧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