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裴矩接過這個任務,並將江都一帶的女子並將寡婦集中起來,並進行分配,隨禁軍由官職大小進行挑選後,禁軍上下,人人臉上洋溢着快樂的神色。人人高呼皇帝萬歲,裴大人英明。
似乎,禁軍的不滿,思家的情緒被沖淡,化爲無形了。在這個亂哄哄的時刻,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匹快馬再度向北方奔去,傳遞江都的最新消息。
清河郡。
竹炭發出輕輕的響聲,楊浩坐在屋子裡,看着各縣發放米糧的名冊、數量,這次過年發放米糧幾乎耗掉了清河郡的一半糧食,距離下次收穫,還有很久。而剩下的糧食還需要養活清河郡近兩萬的士兵。
楊浩輕輕的嘆氣,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他只是想着養活百姓,卻沒有注意到自己快要糧草不繼。
名冊上的字跡漸漸模糊,天要黑了麼,楊浩擡起頭,看着漸漸暗下去的天空。冬天的白晝,總是特別短。他吃着女子做好的糕點,心中若有所思。
在這段日子裡,這個女子終於接受了自己,忘記了喪父的憂傷,有空,他陪她看雪,陪她遊清河的山水,有時,給她講講後世的那些故事,什麼柳毅傳書,什麼崔鶯鶯,看着她時而笑,時而緊張的樣子,他也忍不住的滿臉笑意。
終於,地上的雪已經漸漸的快要沒了,可是天氣越發的冷了起來,在這個滴水成冰的天氣裡,一出門就感到一陣寒冷。
不過河間郡還是有消息傳來,竇建德在北上河間之後,攻佔了樂壽等地,並改將軍爲長樂王,設置百官,分治諸郡。並準備分兵攻打河間諸縣。
“你取河間,我自取武安襄國。”楊浩一個人望着地圖,更下面,是汲郡,那裡有大隋的另一個大糧倉——黎陽倉。不過若是要取得黎陽倉,需要先攻佔武陽郡,這樣一來,就難免與瓦崗有接觸,羽翼未豐的楊浩還是不想先與瓦崗這支強軍提前碰面,還真是頭疼哪。
時間,不知不覺的流逝,楊浩有條不紊的進行着他的目標計劃,白日裡與魏徵等人商量事情,談論以後的方向,夜裡,他還要練功,虯髯客的那本秘籍,他已經看完,可是練功這東西,欲速則不達,不過楊浩還是能感覺到進步。他的這套功夫,是虯髯客獲師於崑崙後,在其基礎上發展而成,小無相神功,講究的是霸道剛猛,一掌下去,不說開山破石,震斷木板倒是有過不少次。
就連宇文漪都不敢硬碰硬的對決,她是女子,武功走了輕靈的路子,倒頗有幾分後世太極的精髓。兩人打起來,倒是一個剛猛,一個輕靈,可是誰也不能奈何誰。
大業十三年,是一個多事之秋。
二月,與馬邑太守王仁恭的小妾有私情的劉武周,因擔心事泄被殺,派人四處宣傳王仁恭的不仁。其時,天下已亂,各地均有災荒,馬邑郡更是靠近突厥,飽受突厥蹂躪,可是那王仁恭卻是守住官倉,不肯放糧。加上對手下將士刻薄寡恩。經過一段時間,劉武周發動兵變,隨即下令開倉賑濟災民,此舉得到老百姓及各級官吏的支持,劉武周迅速掌握了馬邑全境,自稱太守。
而在朔方的樑師都,也是殺了郡丞唐世宗自立,更是北連突厥。而之前就起兵自立的如羅藝、徐元朗等人,也各自擁兵稱王,至於其他各地,小股的盜匪,更是數不勝數。
大業十三年初的情況大抵如此了,可是楊浩知道,還有一些更爲厲害的人即將興兵作亂,例如那太原的李氏,例如那曾爲皇室後裔的蕭銑。
當天氣逐漸暖和,楊浩再度召集衆人,商議攻取武安等地的事宜,不能再等了,在等就喪失先機,只能坐等別人打來了。這是楊浩的想法。
三月,休息了一冬的清河郡再度忙碌起來,將士們紛紛擦亮兵刃,牽上養的肥肥的馬兒,出兵攻佔武安。
如今的武安郡,已經是一片廢墟,孫宣雅在楊義臣走之後,收集敗兵,勢力爲之一振,同時聯合楊公卿,攻伐武安、信都幾郡,一時間,各郡烽煙四起,但隨着天氣漸冷,孫宣雅也沉寂下來,與清河等郡各不干擾。
此刻,孫宣雅正坐在武安縣(武安郡郡治)中,悠閒的喝着小酒,身邊是兩個衣着頗少的女子,身子正顫抖着爲孫宣雅按摩着,時不時,孫宣雅伸出一隻大手,伸進兩個女子衣衫裡,一陣亂摸。孫宣雅舒服的喝了一口酒,真是種享受啊,孫宣雅咂了咂嘴,粗糙的手上,還有一絲滑膩。他美美的翻了個身,在柔軟的榻上躺下,兩個女子跟着變換姿勢,爲他按摩。
“將軍!”一個小卒跑了進來,是他新近提拔的一個小頭目。
“什麼事?吳瑪。”孫宣雅懶洋洋的躺着,看着一個女子秀美的臉龐,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幾下,很滑。
“將軍,清河郡守以楊善會爲主將,領兵一萬,前來武安。”吳瑪道。
“哦?”孫宣雅一把推開那女子,翻身坐起。清河,他的心中還是有些忌憚,張金稱、高士達兩人的敗亡可以說與清河那人有着不小的關係。可是,老子不是張金稱!他冷冷的笑,一定要捉住了你,方能解我平恩之恨。
洺水縣,位於武安郡東部,縣名因臨近洺水河而得名。其治下曲周縣,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大業二年(606年)曲周縣併入洺水縣,同屬於武安郡。
從清河出發,過了武安郡的丘縣,不遠便是曲周。
是日黃昏,楊善會一萬兵馬到了曲周,安營紮寨,據探子來報,孫宣雅得到消息之後,領兵五萬餘前來,就駐紮在河對岸,有兩萬餘人據守曲周縣。另在城外駐有大營,也有兩萬餘人,與曲周縣互爲犄角。楊善會不敢怠慢,是日喝令士兵於曲周紮營,自己卻引了幾名士兵親自去查看地形。
這是自與秦王和解一來,第一次領兵作戰,在他的心中,隱隱的有着某種期盼。不是麼,大丈夫自當與那封狼居胥的霍去病一樣,建立一番功業,纔不枉到世上走一遭,纔不負他的胸中韜略。
他領了幾個士兵,趁着尚明的天色,渡過河去。在這個天氣裡,河水還有些冰冷。一行七八人小心翼翼,爬過一個山坡,遠處,靠着洺水的一條小支流,赫然有一個營寨,居高觀察,這個營寨居然佈置有法,楊善會忍不住點頭,看來孫宣雅多次失敗之後,倒也學乖了。
楊善會領着衆人上前正要仔細觀察一番,只聽馬蹄聲響,從山坡的另一邊,居然轉出一行人出來。
那些人看見楊善會等人也是一驚,但隨即,有人看清了楊善會身上的衣鎧,那是軍官的衣鎧,隨即,那羣人呼喊起來,鐵蹄聲聲,捲起無數塵埃,想楊善會等人殺了過來。
“兄弟們,快撤!”楊善會一聲大叫,衆人紛紛上馬,但是還未跑上幾步,那羣人已是逼了上來,更有人口中打着哨聲,似在召喚同伴。
吳瑪此時的心情很高興,他奉了孫宣雅的命令,領了二三十個兄弟,前去打探消息,那裡想得到路上會遇見官軍?而且才這麼幾個人,頓時,他興奮的領兵衝在前面,並召喚還在後面的兄弟。那裡,還有他剛剛遇見的幾個出去打秋風的兄弟。
此時吳瑪的心中,只有那位將領,他拍馬在前,揮舞着手中的大刀砍了過去,對於自己的武藝,他很是自信。
可是對面的那將領居然頗爲厲害,簡簡單單的一槍,居然差點將自己手中的刀震飛。雖然只是一招,可是他已經明白,自己不是他的對手,而當那人的面容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吳瑪愣了。居然是楊善會!
他不顧一切的大叫了起來,楊善會武藝高強,他一個人不能匹敵,可是若是仗着人多,一擁而上,說不定能將他捉住,到時候還愁將軍不給自己賞賜?
四周的兄弟知道是楊善會,頓時人人眼紅,所有的兵刃亂七八糟的向楊善會胡亂砸去,那裡還管其他,反正只要殺了楊善會,得了人頭,也算奇功一件。
“將軍,快走!”一個官軍喊着,手中的到向最近的一個盜匪劈去。那名盜匪只顧殺向楊善會,被那名士兵一刀劈中肩膀,頓時被砍成兩截,痛得一聲驚呼,手臂已經離他而去,灑落一地的鮮血。
“你們先走!”楊善會抖擻精神,一杆鐵槍使得出神入化,森森寒光中,又有幾名盜匪中槍退下,手捂着受傷的部位,哀叫不已。可是更多的盜匪趕來,原來吳瑪的哨聲,引來了更多的盜匪,還有一兩個聰明的,更是趕回了大營,叫上了關係好的兄弟,要捉拿楊善會領賞。一時間,盜匪大營熱鬧起來,更有人以爲是清河郡守楊浩親自前來探營,不由摩拳擦掌,迅速穿戴齊備,扛着兵器就衝殺了出去,要捉楊浩請功領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