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化作漩渦，時間也已混淆。
在魔主的無上法力之下，此地的天道規則已是發生根本的改變。
陰陽五行、時空因果，似乎觸手可及，又似乎徹底崩潰再難感知。
而此時的孫恆，只覺身軀一晃，已經身不由己的出現在一個隧道之中。
隧道由多彩斑斕的流光匯成，無數虛影在其中起伏，又飛速掠過。
一眼萬年，非是虛言。
剛剛渡過仙劫的他，元神與軀體徹底相合，仙軀尚處於初成之狀，對天道變化最是敏感。
若是能趁機感悟周遭的變化，對以後有莫大好處。
只可惜，這裡的情況太過混亂，身形也難以自控，根本無法靜下心來。
“唰……唰……”
一道道流光在身邊掠過，其中還不時能看到一兩位熟悉的身影。
但即使擦身而過，實際上兩人之間的距離也可能有億萬萬之遙。
陡然，一抹暗黃出現在漩渦之中。
同時有鐘聲輕輕一震，一段混亂扭曲的時空也在這剎那陡然一滯。
就算是魔主的手段，也難擋這鐘聲鎮壓！
“葉樂！”
孫恆雙眼一動，身軀循着莫名的軌跡悄然一折，已是出現在那靜滯所在。
“師尊。”
葉樂手託昊天鍾，立於這混亂之中，身處之地，也恰是這混亂中唯一有序所在。
他一身華麗長袍，一手託鍾、一手負於背後，面色淡然，盡顯尊貴風度。
與當年那個幼稚的葉樂相比，早已判若兩人。
他朝着孫恆輕輕垂首，道：“恭喜師尊踏入仙道，他日大道可期。”
“客氣了。”
孫恆語聲冰冷：“我這個做師傅的，可遠遠比不上你，現今你的修爲怕是已至天仙巔峰了吧？”
以孫恆的眼力，換做他時自不能看透葉樂的修爲。
但現在情況特殊，他剛剛進階，仙軀恰是對外界最敏感的時候。
而且葉樂很明顯身受重傷，又處在這混亂之地，氣息難以隱匿。
“師尊法眼。”
葉樂點頭應是：“徒兒之所以能有今日，不過是機緣巧合而已，也全賴當年師尊的救命之恩，若不然，也沒有葉樂的現在。”
“不敢。”
孫恆搖頭：“若是我知道未來自己的徒弟會逼死自己的妹妹、謀算師傅，怕是你也不會有今日。”
“……”
葉樂眼神微動，淡然的表情似乎也生出些許變化。
不敢他最終還是低聲輕嘆：“婉兒之事，我也不想。不過是爲了大局考慮而已。”
“是啊！”
孫恆也是點頭：“爲了大局，逼死自己的妹妹，你果然比當年成熟了。”
“師尊！”
葉樂好似不願再提此事，聲音猛然一揚：“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你攔我去路，難道是想給婉兒討回一個公道不成？”
“反正都是要死，舍一人而救衆生，這也是婉兒自己做出的選擇。”
“哼！”
說話間，他聲音一冷，道：“當時的情況，換做是師尊，怕也會做出跟我一樣的選擇。”
“那你就錯了。”
孫恆表情淡漠，道：“孫某行事，向來獨來獨往，不會爲了衆生捨生取義，也不會逼迫他人。”
“你很清楚，當你開口之時婉兒會做出什麼選擇，所以選擇權一直在你，而不在她！”
“此時攔你，也是作爲師尊，多年未見，想考量一下徒弟的進步。”
音未落，他體內的一朵奇花就已裂開。
雙生花！
朱子瑜所得之花可壯神魂，那麼孫恆體內的花自是強化肉身。
“彭！”
濃郁的能量瞬間傳遍四肢百骸，卻不顯絲毫暴烈之意，如春風潤物，滋養着身軀。
而孫恆也腳下一踏，出現在葉樂身軀。
“轟隆隆……”
雷霆在他身軀盤旋。
此時，九天應元雷神法相也已經與他的真身融爲一體。
而孫恆現今的真身形象，也已大改以前。
身高丈許、四肢粗大、眉生豎眼，渾身金白毛髮，筋肉運轉間雷霆閃爍。
更有一股似真似幻的氣息相伴而生。
一眼望去，玄妙至極！
“唰！”
天刀不知何時已經被他握在手中，漆黑的長刀劃過一抹黑光，勢如開天般朝前斬去。
“三界斬妖刀！”
眼望來襲的刀光，葉樂的眼神好似透着些許的複雜。
隨即單手輕晃，昊天鍾再次響徹，浩蕩音波朝着來襲的身影轟去。
“開！”
孫恆雙眼一亮，周身雷霆齊聚刀身，一聲開天之音也隨即響徹。
“吒……”
好似天地初開之音響起，天刀之前虛空也顯出一抹赤白之光。
三千大道，齊聚其間。
開天之音乃是一位巔峰天仙所創，功法雖未圓滿，卻也有資格、潛力位列無上。
若是圓滿，定是可證大羅的無上法門。
就算是得了昊天傳承的葉樂，此時也不禁面色一凝，心生警兆。
此時此地不比其他，撬動天地之力的法術、神通幾乎全都不能用。
而他又身受重傷，若不認真起來，還真有可能不敵肉身強悍的孫恆。
“定！”
一聲低喝，昊天鍾隨之一震，時空瞬間定格。
“回溯！”
時空逆轉，孫恆的身形也開始倒退，並慢慢被驅逐出鐘聲範圍內。
這等逆轉時間之法直接撬動天道，但能作用在一位真仙身上，卻是不易。
尤其是孫恆，身懷諸多玄妙功法，衆多法寶，本身實力也是不弱。
必須耗費十倍之力，方可成一分之功。
“咔……咔……”
虛空裂開，晃動的雷霆蠢蠢欲動，葉樂的表情也變的僵硬起來。
他赫然發現，自己竟然壓制不住對方！
“帝尊，怎麼了？”
恰在此時，一道劍光自上方浮現，輕鬆斬碎漩渦出現在場中。
來人自是真武劍元靈的轉世之身，何山。
“咦，孫恆！”
他一眼就看請場中對峙的情況，也不禁爲孫恆表現出來的實力爲之一訝。
不過轉瞬他的眉頭就是一皺：“愚蠢，什麼時候了，竟然還做這等事！”
話音未落，何山屈指一點，一抹明銳劍光就朝着孫恆攔腰斬去。
“當……”
天刀恰到好處攔在劍光之前，卻也無力抵抗昊天鐘的來襲音波。
“轟……”
身軀一晃，孫恆的身影就被昊天鍾震入漩渦，隨即洞穿無窮時空，砸落在一方世界的某座冰山之中。
音波並未就此消散，而是化作跗骨靈紋，緩緩朝着他的仙軀深處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