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啷……”
軟劍跌地,四際無聲。
荒坡之上,前不久還人聲鼎沸,如今卻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人。
確認餘靜石徹底沒了生機,孫恆才忍不住微躬身軀,在原地大口喘氣。
伸出雙掌,掌心處被軟劍絞動,已是血肉模糊一片,甚至露出森森白骨。
額頭正中,更有刺痛傳來,如同一記記重錘來回轟擊,讓他雙眼發黑,心頭髮虛。
如若不是餘靜石有傷在身,如果不是自己的獅吼功發力恐怖,如果不是七星點穴術……
今日之戰,勝負實屬難料!
不過,這個世上沒有如果,死的是餘靜石,勝的是自己!
略微緩氣,孫恆已是直起身子,掃視四方。
這裡雖然偏僻,但難保不會有路人經過,而且剛纔的獅吼功把聲音傳出很遠,萬一引了他人過來就不妙了。
檢查了一下餘靜石的屍體,他腳步邁起,大步流星的就朝着那小院行去。
風道人的藏寶之處,能讓餘靜石和摩雲上人翻臉的東西,定然絕不簡單!
邁入小院,眼前這精緻的院落,內裡的擺設,堪稱極盡奢侈之能。
打眼一掃,遠處那一人多高的小樹,竟是用一整個的青玉雕刻而成,枝葉栩栩如生,其上晨露嬌顏欲滴,其價值,怕是難以估摸!
還有那樹下棋盤,玄玉切割,大師手筆。
黑白棋子,一枚枚堪比寶珠。
就算是那兩個石凳,也姿態玄奇,堪稱石中精品!
甚至就連腳下的路面,都是以堪比銀錠的天星燦石鋪就而成!
孫恆行於其間,呼吸都差點停滯,腳步挪動,更是宛如千鈞壓身,唯恐破壞了這裡的東西。
定了定神,他強行控制住心頭的狂跳,沿着小道,徑自入了裡面的屋舍。
一入屋,眼前豁然開朗。
華光耀目,霓虹繞行!
多彩光暈齊齊綻放,各自爭輝鬥豔,景色之綺麗,驚心動魄!
“嘶……”
孫恆倒吸一口涼氣,來回眨了眨眼,才從震驚之中恢復了一些理智。
定眼看去,這廳堂之中,別無他物,有的只是一個個精美的玉案分列兩側。
玉案上各放一物,多彩霞光,把那一件件物品籠罩,讓人看不清內裡詳情,也造成霞光滿屋的情形。
直面孫恆的正中玉案最大,上面卻並無光彩傳來,只有一個書卷半展着跌落其上。
看樣子,此物應該是餘靜石和摩雲上人兩人展開的,觀看之人卻被暗中偷襲,因而跌落。
孫恆邁步上前,拿起書卷,當頭三個大字赫然在目。
真言訣!
這應該就是風道人修行的仙法了。
隨手翻了一遍,裡面語意玄奇,孫恆看的是雙眼迷茫,不知所謂。
倒是書卷後面介紹的一些法術,讓他眼前一亮。
只可惜,他是習武之人,體內並無法力,這東西也只能幹看着。
簡單的翻了一遍,孫恆就把書卷放入懷中,貼身放好,朝着其他玉案看去。
他眼裡驚人,即使有光暈遮蓋,也能把裡面的東西看個八九不離十。
其中右側第四個玉案上的東西,讓他最爲心動。
那是一棵草。
巴掌大小,根、莖、葉一應俱全,此草玄奇,竟是飄在虛空之中,不曾落地。
在光暈籠罩下,甚至還能看到它根鬚莖葉輕輕飄動的靈動之姿。
“躡空草!”
看清此物,孫恆忍不住雙眼大亮,精光外露,心頭狂跳不止。
此物乃是天地奇珍,據聞食之可騰空而行!
曾有記載,一個從未習武的老人,因爲誤服此物,身輕如燕,一步數丈,就算是內氣境界的輕功好手,也不能與之相比!
如若習武高手服之,再修煉一門輕功,怕是真有可能躡空而行!
思及此處,孫恆呼吸不由一滯,大手一張,就朝着那光暈伸去。
“彭!”
手掌觸碰到那光暈,光暈陡然化爲實質,如瑩瑩光球,把內裡的躡空草死死包裹,罩在其中。
“嗯?”
鼻間輕哼,孫恆試探着掌中發力。
他力道強悍,那光罩當即顯出不穩之狀。
“有門!”
嘴角一翹,孫恆掌中轟然發力,朝着光罩狂涌而出。
“彭!”
一聲悶響,光罩碎裂,但孫恆的表情也是一僵,甚至有無邊懊惱傳出。
卻見那光罩雖然碎裂,但內裡的躡空草也被一股巨力碾壓,當場化作齏粉!
“彭!”
心中惱怒上涌,孫恆忍不住挺身而起,大手一拍,下方那玉案當即粉碎。
雙手握緊,指節猙獰。
片刻後,他才表情一緩,從惱怒之中回過神來。
“看樣子最近走的太順,心態竟然有些發飄了,這點事都能激起怒火,失了理智。”
搖了搖頭,孫恆深深喘氣,平緩心境,一雙跳動眸子,也漸漸重複清明。
掃眼大廳,他沒有再去動其他的物品,舉步行入左側的房間。
這裡應是臥房,屋內別無他物,只有一個長達近丈的玉牀,牀上也沒有鋪蓋,只有一個蒲團。
玉牀上繪着許多紋路,不過已經被雷電之力破壞,遍佈焦黑,看樣子這裡是此處的一個陣眼。
微微沉吟,孫恆手一伸,那蒲團當即投入掌中。
低頭細細看去,這蒲團果然沒那麼簡單,不知是何物編織,觸之溫潤如玉,即使以孫恆的力道,竟也不能損毀。
手掌撫摸,清涼之感從中傳來,更是讓他精神一震,心中些許的火熱當即一掃而空。
此物竟有清心明智之效!
收好蒲團,孫恆折身去了右側房屋。
這裡是一間書房,書架上擺滿了書籍,出乎孫恆的意料,書籍竟是以詩詞歌賦爲主,間或夾雜着一些遊記見聞。
關於武功、修法之術的,竟是寥寥無幾。
來回翻找了幾遍,甚至就連地下的磚面孫恆都未放過,卻只在書房尋了兩瓶不知是何功效的丹藥。
至於秘籍,倒也不是沒有收穫。
但對他來,只不過是聊勝於無,還不如那些修法之人的遊記來的重要。
轉身,出門。
片刻後,孫恆提着兩個麻袋進了屋舍。
十五個玉案上的東西,去掉兩個,剩下的十三個東西,全都被他塞進了麻袋。
玉案笨重,攜帶不易,但鑲刻在上面點綴用的寶珠,卻都被孫恆一一撬下,裝進兜裡。
隨後在屋子裡來回翻找了幾圈,凡是不大又值錢的東西,都被他裝進袋子。
庭院裡,玉樹被他折斷,取了些不起眼的枝節帶走,棋子倒進麻袋,棋盤劈成碎片,撿了些好看的收走。
就連地面上的天星燦石,孫恆也扣了幾十枚出來。
此外,院落四周的幾十根陣旗,被他一一拔起,夥同摩雲上人的東西,全都放上了馬車。
而在摩雲上人身上,孫恆也得了一枚玉器,兩沓符紙,和一本關於陣法的秘籍。
他那豪華的馬車上,更是有着一個陣盤!
此物放在一個圓形的木盒之中,直徑長約一尺,內裡有幾根巴掌大的陣旗。
陣盤相當於一個簡易的陣法,可隨時隨地施展,難怪摩雲上人當時要往馬車裡逃。
怕是一旦激發此物,就可確保安全無恙。
但可惜,他最終還是沒能保得性命。
現今此物,落到了孫恆的手掌。
不久之後,一個堆滿東西的馬車,緩緩駛離了山坡。
在馬車身後,是熊熊燃燒的烈火,噼裡啪啦的爆裂聲,從火焰之中不時傳來。
火焰熊熊,焚燒一切,也消磨了其中所有的痕跡。
前方,山道孤寂,空無一人。
後方,夕陽下沉,天日開始落幕。
天地間,只有一個孤零零的馬車,緩慢而行。
駕車的孫恆,面上的激動已是盡數消失,只有着深深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