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的人雖然走了,二夫人的人也沒讓孫恆等多久,就緊接着出現在他這不大的院落之中。
四位妙齡侍女,六位三流巔峰的侍衛,八個裝滿金銀玉器大箱子,全都是二夫人送來的禮物。
二丫帶隊,一羣人瞬間就把前院擠得滿滿當當。
沈蝶蘭本人主要依附於餘靜石,自身並無多少財富。這些東西,對她來說絕對是個大手筆。
甚至,有可能其中還有百勝鞭沈望的倒貼!
“孫大哥。”
二丫看向孫恆的眼神,明亮的嚇人,不過親近之中卻也有了一些退避之意。
她很清楚,此時的孫恆早已不是剛剛離開青陽鎮來到陳郡的那個鄉下人。
如今的孫恆,就算她想要靠近,也已經沒了資格。
就如沈蝶蘭所言,留個交情,還能在對方心中留下些羈絆,如果不自量力的貼上門,怕只會讓人厭惡。
定了定神,二丫才繼續開口:“夫人說,院子的事等過幾日再給孫大哥安排,最近這段時間,就先委屈你在這裡繼續呆上一段日子。”
“有勞夫人操心了。”
孫恆點了點頭:“其實,我在這裡住了那麼多年,談何委屈不委屈。”
“那可不一樣!”
二丫倒是一臉認真,道:“今時不同往日,以孫大哥如今的身份地位,這種院子,怎能配得上您?”
在她看來,人有高下之分、貴賤之別,理所應當。
而如今的孫恆,自然是萬人之上的貴人,自當擁有更好的東西。
孫恆笑着點頭,沒有多言。
二丫眼眸微擡,又道:“另外,司空堂主說,最近這幾日,希望孫大哥在夫人的附近尋個住處,搬過去住。”
“哦,爲何?”
孫恆眼神一動,他的小院,離二夫人沈蝶蘭現今的住處,並不算太遠。
“大夫人善忌。”
二丫面露愁容、眼帶憂慮的道:“孫大哥你壓住了兩位客卿長老,幫中其他人也有不少都朝夫人表達了善意。六堂舉薦,應該是不成了。”
“這種情況下,司空堂主害怕大夫人鋌而走險。”
“不會吧。”
孫恆眉頭微皺。
所謂鋌而走險,無外乎是大夫人以武力逼迫甚至暗殺沈蝶蘭。
但余天雄才是根本,她要是真朝沈蝶蘭動手,纔是一記真正的臭棋。
兩方將徹底撕破臉皮,不死不休!
不過,回憶起幾次見到那位大夫人的情形,孫恆心中也開始拿不準起來。
那位的性格,似乎就是好走極端!
一直如此!
微微沉吟,孫恆道:“這樣,二丫你回去之後,先幫我在附近尋個住處,我今日收拾一下,明日就搬過去。”
“這樣最好!”
二丫點頭,展顏一笑。
…………
這是一處普普通通的酒樓。
但在二樓樓上,卻有着在陳郡跺腳都要大地輕顫的一干大人物。
三河幫的大夫人任惜文坐在正中的桌子旁,相貌不錯卻面帶虛脫,雙眼黑眼圈的余天澤坐在她的一側。
北河道堂主如意劍周悟,坐在另一張桌子上。
同桌的還有他的幾位下屬,每一位都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高手!
其他酒桌,也有三兩人圍坐,十幾人無一不是陳郡江湖上的知名人物。
而此時,他們卻沒有一人吭聲,全都把目光移向二樓靠窗的那個位置。
在那裡,一位身着青衫的中年道人正自端坐。
道人的長髮,被一根玉簪在頭頂挽成了一個道稽。
面容端莊,眼眸澄澈,渾身上下乾淨通透,宛如稚子,正是陳郡新上任的登仙司仙長衝元道人!
此時的他,氣質與昨日在幫主府酒宴上的縱情放肆截然不同。
沒了那股放蕩形骸,神色淡然,雙眸中透着股對一切都毫不在意的淡漠。
宛如高高在上,俯覽世事變幻的脫俗仙人。
氣質空靈、虛無縹緲,明明人就近在眼前,場中一干高手卻無從把握他的位置。
這是武道先天才有的天人合一狀態。
但修法之人,一旦入定,就可踏入此境!
據聞,在這種天人合一的狀態下,不僅可洞悉天地氣機變換,對殺機極其敏銳,還可生出那冥冥之中的感應。
也是因此,習武之人的暗殺,對修法之人罕有能起到作用的。
不知何時,端坐窗前的衝元道人眼眸微動,終於有了動作。
只見他緩緩伸手,從腰間取下一物,輕輕放在面前的桌案之上。
衆人定睛看去,卻見那是一件與文人雅士所用的筆盒類似之物。
木質的盒子,上有繁複花紋,長約一尺有餘,寬不過一寸,倒是正好能放開一支毛筆。
“咔……”
衝元道人屈指輕彈,木盒盒蓋當即掀開,顯出內裡的一物。
衆人都是眼光銳利之人,雖然離得不近,但依舊能夠看清木盒裡的東西。
那是一柄小劍!
長不足尺,寬不過寸,彷彿小孩子手中的玩具。
但很明顯,眼前的這柄小劍,絕非是玩具!
在那劍身之上,有盈盈清光閃耀,伴隨着盒蓋的開啓,那小劍竟如活物一般,在木盒之中輕輕跳動。
彷彿,下一刻它就會躍入虛空,遁飛出去一般!
“法器!”
場中,有人倒吸一口涼氣,喃喃開口。
衆人都聽過法器的名號,但真正見到,怕還是在前不久的魔門之劫上。
但即使是那一次見,法器的威能,依舊深深的印在他們心底。
習武之人,面對法器,幾無抗衡之力!
尤其是如衝元道人這般,可隔空御使法器的,武者更是毫無應對之法。
“噠噠……噠噠……”
樓梯處有急促腳步之聲響起,隨後就見一人面色通紅的奔了上來,急急開口:“斬……斬風狂刀來了!”
“知道了!”
任惜文冷着臉一揮衣袖:“下去吧,別打擾道長施法!”
“是,是!”
那人盯着在窗前端坐的衝元道人,似乎很想見識一下仙長施法的場景,卻不得不眼帶遺憾的退了下去。
“夫人。”
待到樓梯處的腳步聲落下,衝元道人才悠悠開口。
他面上平靜無波,眼眸淡然,似乎對等下要面對的殺戮毫不在意。
反而朝着任惜文看去:“我答應你出手一次,但此事過後,我希望這種事不會再發生!”
他堂堂一介修法之人,對一位未入先天的武者出手,實在是臉面丟盡。
如不是任惜文給的報酬讓他心動,他是說什麼也不會答應的。
“當然!”
任惜文當即點頭:“除掉此人,小女子再無所求!”
“好!”
‘好’字剛落,一道流光已經在衆人眼中閃現。
只見衝元道人面前木盒之中的小劍猛然一彈,憑空一躍,道道殘影已經遍及整個酒樓。
如游魚、如絲線,流光滿溢,飛劍悄然一旋,已是貼着二樓的樓板旋轉了一週。
此劍輕盈靈動,速度快的驚人。
在衆人眼中,只覺眼前一花,那小劍已經貼着自己的腿腳穿了過去。
劍過之處,宛如有股刺骨寒芒掃過,讓人心頭一片冰涼。
在場衆人無一弱者,卻沒有一人能覺得自己可以避開剛纔的那一劍!
甚至,如若衝元道人要對他們出手,那一劍下去,場中怕就已經倒下一半!
心中只是一想,所有人的面色都是一白。
只有任惜文,驚恐之中還有這些許的怒意。
她能感覺得到,對方那隨手的一個動作,不僅僅是在展露實力,也是在威懾衆人!
而此時,那瑩瑩飛劍,已是化作道道流光,在道人身周旋轉。
衝元道人低頭,從二樓處朝下方道路之上看去。
“去!”
伴隨着他的劍指輕輕一點,那在身旁穿梭不定的飛劍陡然一折,身化一道流光,宛如清風幻影一般,瞬息越過數十米之地,撲向外面街道上的那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