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風寒,雲影搖曳。
皇宮內除了偶爾巡邏的護衛走過的腳步聲,以及宮牆殿角被陣陣寒風捲起枯葉沙石“簌簌”磨蹭地面的聲音外,霓虹燈下,愈顯的靜謐和清冷。
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下,殿內的對話聲更是清晰可聞。
只聽見雪兒嚶嚶地說道:“父皇,自從母后離開後,你怎麼還是這般隨意,大夏後宮嬪妃無數,何故還要這般折磨一個弱不凌風的大宋女子呢,你難道忘了母后是怎麼離開我們的嗎,你看她年紀也和女兒相仿,要是它日女兒被大宋虜去收這般苦難,父皇心中會有何感覺呢。”
殿外,笙暢正屏聽着殿內雪兒的說話聲,忽然,一陣風吹過,檐頂黑影一晃,“砰,砰”數聲,感覺周圍護衛和宮女都輕吭倒在地,同一時刻,笙暢忽感腰間一道勁氣,輕一晃身,那道勁氣已然落空。“咦”,驚歎一聲,黑衣人急速飛身從後竄來,“冷月貫空”,一道明亮的匕首隻射笙暢新移的位置,差一秒就插在後心,不急多想,暗移乾步,笙暢轉身,反手環臂,“推門望月”,右手急拖來者持刃右腕,藉着力道,黑衣人又一次刺空,直直從笙暢肩頭摔過,連人帶刃直撞向殿外石柱。同時,笙暢左手輕拽黑衣人面巾,“耿兄,是你”,看到真容後笙暢大驚,左手一滑,急抓住黑衣人右足,才讓他穩住身形。
黑衣人眼看自己收勢不住,快要撞到石柱,左掌忽然拍出,想要停下身形,忽聽到有人喚自己姓名,轉身一看,纔看到自己欲刺的護衛竟然是笙暢,這時已被笙暢拉住身形。
“原來是雲兄,我說怎麼一個護衛都功夫如此了得”,耿青啞然一笑。又道:“雲兄,你沒事吧,白天你失蹤後,我一直放心不下,所以待酒醒後我就來尋你,邊鎮離大夏皇宮不遠,所以我來探探你是否在這裡,沒想到真的碰見你”,耿青欣然說道。
“耿兄,你到是有心了,大夏皇宮戒備森嚴,你深犯險境,大可不必爲我這樣”,笙暢感動地說道。
“呵呵,你我兄弟,理應如此,況且我們一同從中原來到邊關,你要是尋覓不着,我怎麼向範韓兩位大人交待,”耿青笑着說道。
“雲兄,既然找到你了,那咱們速速回軍營吧”,耿青又道。
“暫時我還不能走,耿兄,你過來看,”笙暢說着便輕拉着耿青來到殿外窗下,透過窗縫,裡面情形一覽無餘。
“是她,是哪日在姑蘇街上遇到的聶姑娘,劉蓉蘭蕊兩姐妹說在楓林相約失蹤了,原來被俘在這裡,看來當日那些刺客和大夏國有關。”耿青慢慢說道。
“嗯,聶姑娘被折磨如此,看來得設法相救”,笙暢應聲說道。
兩人微微點頭附和。
由於笙暢所立之地離大殿偏遠,方纔一刻的打鬥並沒引起殿內的注意。
此刻,兩人在殿外細細靜聽。
李元昊柔聲和雪兒說話,在旁的李元甲明顯看起來不自在,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儘管這樣,卻一直耐心地聽着這對父女的對話。
“哎,”幽幽嘆了口氣,李元昊繼續說道:“雪兒,父皇並沒有忘記和你母后在一起的時光,你知道的,我是很愛很愛你母后的,正是你母后棄我而去,我便終日煩悶不可解,一直在其它女子身上尋找你母后的那種感覺,可是……咳……咳,父皇錯了,也罷,看在女兒的面,我就不再爲難這位大宋女子了”。
“謝謝父皇,”雪兒拭淚道。
“來人,把她拖下去”,傍邊李元甲察言觀色,大聲朝門外喊道。
機會終於來了,笙暢和耿青相視一望,然後笙暢悄聲讓耿青在殿外接應,自己卻輕輕推開殿門走了進去。
殿內富麗堂皇。
畫屏金龍綵鳳盤飛,栩栩如生。堂內金玉璨璨,陳設皆珍奇毓美。
笙暢卻無暇打量殿內的一切,只是埋着頭默默地走向雪兒身邊,用手生硬地拉起氣息微弱的聶鳳,刻意地帶着一副陌然的神情。
雪兒一看有護衛過來帶走聶女俠,看來人身形竟然如此熟悉,細細一看,原來是雲大哥,便心下坦然,但願能讓聶女俠早點脫身就好。雪兒俏臉依然掛着淚珠,通明的燭光下更顯的楚楚動人,就在護衛帶起那位女子時雪兒的面容纔有了一絲喜色。
李元昊經雪兒一句警醒,此時回味起雪兒母后離開時的往事,一時陷入傷感沒有注意到雪兒神色中的細微變化。
可一直對雪兒寵愛有加的李元甲卻看在眼裡,一看護衛,心中驚道竟然是這小子,難道是雪兒這鬼丫頭的主意,所以一貫心思縝密的他也不動聲色,任由笙暢帶人離開。
“慢着,你叫甚名,怎麼有點面生”,笙暢還有幾步剛要跨出殿門,一句哄亮的聲音響起。
李元昊忽然回過神來喊道。
笙暢聽到身後的聲音,視若無睹,扶着聶鳳加快速度想要奪門而出。
“簌……”
聽器辨聲,一股強大的勁氣從身後傳來,回首一瞥,只見銀光一閃,一杆丈二長的方天畫戟凌空而來,直射聶鳳後心。
笙暢大驚,忙朝門外喊道:“耿兄接住,”,右手貫力將聶鳳提飛出去,同時轉身左手旋刀格擋後面飛來的畫戟。
“砰……”,火星四射,寒月碰偏化戟數許,笙暢剛又分力提送聶鳳,後面勁道太過剛猛,連人帶刀撞到殿門,又摔落在地。
“雲兄當心,我先走一步,”耿青踢開殿門,在外剛堪堪接住摔飛而來的聶鳳,略一回顧一眼笙暢,急喊一聲火速離開。
“休走,”李元甲這才醒悟,飛身追去阻擋,心道原來還有同夥,看來並不是雪兒示意。
“父皇,別傷害他”,雪兒看到笙暢摔倒在地,口角鮮血殷紅,看來受了內傷。此時李元昊已從後面趕到,剛拔下釘在殿門的方天畫戟,正欲刺下,危急關頭,雪兒急喊着飛身擋在笙暢面前。
“你……”,李元昊生生地收住了方天畫戟,此刻兵刃離雪兒鼻尖只有幾公分。
“父皇,你要殺他就先殺女兒吧”,雪兒閉着眼睛,淚汪汪地說道。
“雪兒呀,此人顯然是大宋殲細,你爲什麼這般護他”,李元昊虎眼怒憤,卻又溫聲說道。
“即便是宋人,他也是女兒此生所愛之人”。
一句篤定而又深情的聲音在大殿中飄蕩。
夜風從殿外灌入,立在門口,剛纔雪兒堅定的聲音飄入耳中,李元昊身子頓時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