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被丫頭輕輕一推,哭泣聲才平復下來,果然聽到有說話聲從山下傳來,他微微一怔,輕輕一拉丫頭,飛身潛藏在不遠處的山草中。
“幫主,怎麼聽到前面有哭泣聲!”胡九三忽然停下了剛纔說的話。
周行天聽罷臉色微變,大步趕至,卻見夫人墳頭周圍,只有雜草和野花在暮風中搖曳,並沒有什麼人。
“胡舵主,你聽錯了吧,這荒山野嶺的,還有誰會來。”
“這……”,胡九三似乎又要說什麼,確記起周少爺說的話,便欲言又止。心裡真在猶豫不覺,要不要把前幾日見過少爺的事告訴幫主。
其實他糾結的是另一件事,自從少爺失蹤後,幫主有一次從外面帶來一個叫沐川的少年,把他收爲義子,這些年來,幫主顯然已把沐川當作少爺,以後大有傳承船幫幫主之位的可能性,最近沐川少爺跟幫主新納的夫人芝若走的很近,這時告知這件事,幫中肯定引來不必要的騷亂,還得等待時機。
隱藏在草叢中,小周看到胡九三嘴角嘟動,知道他要說什麼,不過他還是緘默下來,他才放下心來。
太陽終於落山,暮風漸起,殘雲晚歸。
衣襟獵獵,銀髮飄亂。周行天神情忽然變的悲慼而落寞。
“夫人,我又來向你懺悔了,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到現在還沒有找着我們的兒子……”
一行濁淚沾面,聲音低沉而嘶啞。
近在咫尺,小周望着眼前銀髮飄飛的老人,再怎麼有一種雄心圖霸之心,這一刻看來,畢竟還是老了。他真的忍不住上前相認,喊一聲父親,可此刻心裡還是沒有準備好,終於剋制了心中瞬間萌生的念頭。
“幫主,天黑了,咱們還是回去吧。”良久,胡九三勸道。
周行天慢慢地收起悲慼的情緒,才和胡九三一起慢慢走下山去。
二人走後,小周和丫頭才從草叢中走了出來,暮色中,望着山下江城中漸漸點起的萬家燈火,倒映在城外江水中,如同點點繁星般閃爍,“走,咱們也下山吧”,小周輕嘆一聲,牽起丫頭的手慢慢向山下走去。
“客官,到岸了,請諸位下船!”
江面臨風,一葉扁舟終於飄至江城北岸,一位划船的漁夫朝船艙裡喊道。
“謝謝漁夫小哥,請問這就是江城嗎?”笙暢帶着小魚,子影從船艙裡走出,一邊從懷中掏出一錠碎銀遞了過去,一邊問道。
“正是江城,客官慢走!”那位漁夫收起銀子,目送着笙暢三人登上了岸,笑着說道,然後手提船漿輕輕在水中一滑,小舟慢慢離去。
“雲大哥,我們到江城了,那‘流雲峽’會在哪裡呢?”小魚邊走邊問道,子影在一旁緊隨,也疑惑的望着笙暢。
“我只向過路的江湖客探的‘流雲峽’在江城附近,具體怎麼走,還須在城中打探一番,咱們還是現進城吧。”笙暢說着,和二女一起向城中行去。
“‘流雲峽’,這三名到底是什麼人。”那位漁夫剛駕舟離江數裡,藉着風聲聽到剛纔船上的那三位客人上岸後,話語中提到“流雲峽”三個字,他鄹然將船停到江心,心裡暗道。
“砰”的一聲,就在他忽然停舟發愣之際,身後江面不知何時飄來另一隻小舟直直撞上船身,船面一晃,他在船頭一個趔趄,差點失身栽進水裡,他纔回過神來。
“喂,前面船隻,擋住水域,倒底走不走啊!”後面一位少年船伕開始叫嚷道。
這位漁夫一看後面駕船的是一個年輕後生,勃然大怒:“小子,你會不會駕船,看到前面有船停着,你不會繞着走啊,撞壞我的船還叫嚷什麼。”
“喂,前面大哥,你到底講不講理,分明是你沒看後面忽然停船……”
後面少年船伕一聽,立馬紅着臉,伸長了脖子開始爭辯起來。
“都吵什麼呢,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正在此刻,少年的船艙裡走出一位衣着華貴的中年人,打着哈欠說道。
“客官,對不起,打擾到您了,是對面……”
少年船伕見自己載送的客人走了出來,恭身支吾着道歉道。
“葉帆師傅,原來是你啊!”華貴中年人一望對面漁夫,失聲叫道。
“原來是韓管家,幸會!幸會!”
對面漁夫也認出了來人,才停息了怒火。
少年船伕沒想到二人竟然相識,愕然張口,一時之間卻噎得說不出話來。
“小兄弟,謝謝你送我至此,沒你事了,你回去吧。”韓管家將銀子丟到少年漁夫懷中,說着輕輕一躍,跳上前面小舟。
那位少年船伕收起銀子,向二人躬身一拜,便划船離開。
“葉帆師傅,當年燕城一別,沒想到在這江城還能見到,不如到城中小酌一番!”韓掌櫃上船後,拱手寒暄道。
“好,小弟正有此意!”
葉帆心中思慮着剛纔提到“流雲峽”的三位客人到底是什麼來路,正好到城中可以查探一番。想到這裡,朝韓管家微微一笑,然後掉轉船頭向岸邊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