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娘正在發愣,卻被一道聲音驚醒。她回過神來,只見身旁匆匆走過的一位蓬頭長髮的中年人牽着一名十來歲的小姑娘,那個小姑娘忽然回頭瞥到路旁摔落在她腳下不遠處的一個竹籃,立即掙脫那位男子的手跑了過來。
“阿姨,你的竹籃掉了!”
女孩說着,撿起竹籃送到廚娘手中。
“丫頭,咱們還要趕路,快回來!”對面那位中年人喊道。
這位中年人正是從江城古宅,一路追蹤周行人和胡九三二人而來的周煥和丫頭。
“叔叔,我知道了!”丫頭回頭應了一聲,轉頭又提醒道:“阿姨拿好竹籃,別再掉了,叔叔在前面等着我趕路呢,再見!”
“小姑娘,謝謝你!”
廚娘接過竹籃,微笑着剛要感謝,小女孩卻被對面中年人輕喚一聲,朝她揮揮手,返身跑到中年男子身邊。
可當那個小女揮起小手告別時,右手手腕忽然閒現一顆黑痣,她心頭一顫,“喂,小姑娘留步”,她忽然記起一段陳年往事,正要喊住詢問一番,卻見小姑娘似是未聞,卻被中年人一拉,向前奔去,瞬間消失在街頭來往的人流中。
只是她的呼喊聲,似乎飄入那位中年人的耳中。
在他拉入小姑娘消失在人羣中前一秒,回首投來一道柔和的目光。
“啊……,周煥少爺,沒想到他真的還活着。”廚娘看到那道柔和的目光,溫馨而熟悉,眼中莫名噙滿淚花,慌忙追前幾步,那位中年人帶着小姑娘早已消失在人海。
“要真是當年的那位女嬰,怎麼會和周煥少爺在一起呢,真是造化弄人,馬幫和船幫多年的宿怨深仇,由他們二人引起,沒想到冥冥之中,上天又讓他們走在一起,看樣子周煥少爺對那個丫頭交情不淺……”
看着二人消失在人海,廚娘心中又喜又悲,心情莫名複雜。
喜的事,多年之後,當年大家都傳言周煥少爺落水而亡時,今日卻重現眼前。
悲的是,周煥和那丫頭無意相遇在一起,要是知道彼此二人的家世有不可化解的仇恨,那會是怎樣的局面。
廚娘心中頓時翻起了濤天巨浪,過往的回憶如同昨日閃現。
太遠鏢局廚房。
“廚娘姐姐,你做的菜真香,我要學會做給父親吃,自從娘去世了,父親好像吃什麼也沒味了……”
星眸如海,脣紅齒白的小少爺有一天跑到她身邊,蹙動着兩片柳葉般的眉頭認真地對她說。
“嗯,好吧,不過你每日只能悄悄的來,不然讓老爺知道了會責罰姐姐的!”看着他堅定的神色和一片孝心,廚娘不忍拒絕,才慢慢說道。
“嗯,明白。”他開心地奔跳着離去。
接下來的三個月,小少爺便在自己做飯時悄悄溜進廚房,黏着自己學習廚藝。
令她大爲吃驚的是,小少爺確實在廚藝方面有特別的天賦,短短的三個月,已經學會了自己的全部本領,而且有的菜做的比自己好。
直到有一天,她等了好久沒出現,直到天黑,行鏢的弟子們面色沉默地歸來,不多時傳出胡鏢師帶小少爺走水路去金陵運鏢時,忽然遇馬幫劫鏢,小少爺落水身亡的消息。
這消息如同青天劈靂般震碎了她的心,這三個月之來,小少爺雖然喊自己姐姐,但是她知道,在小少爺心中,自己不光是給他傳授廚藝的師傅,而是早已把她當去世的孃親一般看待。
以淚洗面數天後,鏢局裡又傳來一則消息,說老爺帶人去馬幫報仇,殺了馬幫夫人,還帶來了一個女嬰。
後來,老爺把那個女嬰交給自己,讓自已用米湯餵養,有一天,女嬰生了一場病,眼看活不成了,她又束手無策,又怕老爺責怪沒有照顧好不敢稟告。
她思慮片刻,覺得還是得稟告給老爺。當她忐忑不安地,正要上大廳前去稟告時,卻聽到大廳裡傳來了一陣說話聲,她頓了頓,便在門外凝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