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娘拉着丫頭的手來到了住處,給她安排了一間客房就走了出去忙碌了。
丫頭躺在牀上,窗外的月光順着窗縫灑在嬌嫩的眼上,銀光如練,忽而無眠。
回想起廚娘剛纔回來的路上給自已說的話,她心緒一陣翻江潮涌。
從記時起,在師傅和師孃的呵護下快樂地成長,遇到叔叔的情景,碰到大哥哥和那對母子的夜晚……直到師傅師孃忽然離世,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往事,就跟做夢一樣。而今又得知自己的身世,一時迷茫而有糾結,還有一絲期盼。
馬幫幫主的父親自己從來未曾見過,想想應該會和師傅一樣看起來慈祥而溫暖吧。
想着想着,她的臉上忽而有了一絲笑容,漸漸地,帶着這一抹笑意進入了夢鄉。
睡到五更時風,窗外忽然飄進了一絲冷風,將她從夢中驚醒。
丫頭揉了揉眼睛,掀開被子端坐起來。
望着窗戶縫隙,天還未亮,外面灰濛濛一片,月亮早已下山,隱隱間,寨外東頭有聲嘹亮地雞鳴聲,接着,金雞的鳴叫聲引得街巷西頭陣陣犬吠聲,似乎驚擾了它們的清夢。
丫頭靜坐了一會,忽然想到,師傅師孃已經去世,叔叔雖然答應要好好照顧自己,可昨晚一聽到廚娘的話,知道馬幫和船幫結怨已久,就算叔叔能容自己,要是船幫弟子知道自己身份後怎麼還能容下自己。所以流雲寨看來自己沒法再呆下去了,還不如去蓮花島馬幫尋找自己的親生父親去。
去意已決,她立即穿好衣服,疊好被子,剛要推門而去,忽而一怔,想想還是給叔叔和廚娘留份書信再走吧。
於是,她燃起燭火,在客房桌上找到墨筆紙硯。師傅和師孃之前給自己教的文字雖然不多,但她天生聰慧,還是能記住好多。她展開紙張,蘸了數點墨汁,想了一下,才提筆寫道:
叔叔諒解,昨晚從廚娘阿姨哪裡得知我的身世,說我是馬幫之女,我要去蓮花島尋找我的生父,多謝您一路之上的照顧和廚娘阿姨的大恩,等我見過父親後,有空還會回來看望你們!丫頭跪別!
寥寥數語寫完,丫頭輕輕吹了吹,又複查了一遍,然而用硯臺壓在桌上,“噗”,她吹滅燭光,才推開門走了出去。
她悄然走過迴廊,看了一眼隔壁房中熟睡的廚娘,這才離開了院落。天依然灰濛濛的,此刻也是人們睡意正濃的時刻,丫頭悄悄走出寨門時,卻見寨門口兩名執勤的玄衣弟子此刻也困的東倒西歪。一人鼾聲如雷靠牆而臥,睡的正香;另一人微張着嘴,流着口水,倚門而立,似乎夢見了美味佳餚或絕色佳人一樣。
丫頭看罷,噗嗤一笑,卻又唔住了嘴巴,怕吵醒而人。她剛從二人身邊走過,忽然又退了回來,眼珠一動,畢竟是小孩子心性,她從地上撿起一枚石子放在打鼾那人的額頭,又拔了路邊的幾根草葉放入門口那人的口中,偷笑一聲,這才心慢意足地溜下山崖。
天終於亮了,寨門那兩名弟子忽然醒來,同時大驚一聲,疑似半夜遇鬼,他們心中一陣發悚,再也不敢晚上到此值勤了,誰也不會想到是一個孩子的惡作劇而已,世上根本沒有鬼。
陽光撲灑院落,明媚清靜,廚娘已蒸好了一鍋饅頭。她料想丫頭此刻一定還在睡懶覺,於是端了一盤饅頭,朝丫頭的客房行來。
“小姑娘,起牀了,快吃點東西吧!”
她推門喊道,卻見牀上被褥疊的整齊,人已不見,她微微一怔,將一盤饅頭放在桌子。
驀地,她纔看到了丫頭留在桌上的那封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