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撥草穗,月影橫移。
“阿嚏!”
或許是方纔垂淚悲悽過甚,一陣清涼的夜風吹過,耶律虹身子微微一抖,似是有些驚涼,然而這位將軍還在賬門口垂候恭立,等着她的迴音。
“郡主保重身子!”見郡主身子一顫,忙上前幾步說道。
耶律虹擺擺手,“多謝將軍關切”,說着穩住嬌軀,從身上掏出一條白絹繡花手帕,捂掩脣鼻之處。
身旁將軍這才止步,又輕聲說道:“卑下方纔所言,還望郡主斟酌決斷,不然等到天亮,咱們很難出林脫身!”
“多謝將軍和衆位將士們帶我出城,又讓父王在此安息,我心願已了,你們各自出林散去謀尋生路,不必管我,就算讓小六帶去,也情願死在圖哥劍下。”
“撲通!”
身旁將軍聞言,驚的跪倒在地。
“郡主千萬別想不開,就算我和衆兄弟粉身碎骨,也要護郡主周全,不然九泉之下也愧對耶律將軍昔日載培之恩。如今將軍起事失敗,太子雖然和郡主自小青梅竹馬,此刻已視郡主爲叛逆之後,定不念及以往情分。”
見郡主此刻情緒有些低落,他慌忙伏地寬慰道。卻見耶律虹神情呆滯,淚目凝望着賬外的月光,似乎生無可戀的樣子。
韶華一夜無,
千金易萍浮。
對月無聲,
風哽哽輕走,
如今空剩一人。
繁華夢盡,
昨日錦裘暖宮,
轉瞬江湖泠泠!
平日裡嬌生任性的郡主,如今如同凋蔫的花朵,黯然失神。
他擡頭一望,似乎理解郡主此刻的心情,知道此刻怎麼勸也不管用了,於是他微微蹙眉,心中已有了決斷。
“對不起了郡主”,他說着起身輕吹了聲口哨。
“怎麼了將軍!”
正在賬外散臥休憩的將士們聞聲,全都疾然翻身,急忙拿起兵刃起身林立待命,其中有數名士卒奔入賬內。
“吩咐全體將士,此刻快帶郡主,趁夜出林!”
那位將軍目光轉向耶律虹,正色道。
“是。”
幾位士卒會意,立即上前。
“你們……”
耶律虹掙扎一聲,已被數名士卒簇擁而來,帶出賬外,扶上一匹駿馬。
那位將軍一揮手,數十名將士立即護衛着耶律虹悄然從林中逶迤而出。
林外大道上,此刻有數匹駿馬朝遼都皇城方向藉月奔來,馬上之人個個身着粗衣簡裝,讓人咋一看,便是普通商販百姓裝扮,只是策馬迎風,褲襟飄揚之際,每個人微微露出一雙嶄新的牛皮青靴,這種青靴也唯有宋都官兵獨有。
爲首之人劍眉星目,一襲白衣,青絲雪衫隨風飛逸,在馬對中顯得鶴立雞羣,卓而不凡。
“白大人,一路奔來,並未發現馬怒下落,倒是看到不少難民殘兵從遼都方向而來,莫非遼都皇城有什麼大事發生……”
白衣人身旁,一名部下說道。
白衣之人正是從蓮花島出來,一路尋跡追捕馬賊之首馬怒的白無玉,連日帶領手下趕路,不知不覺已近了遼國腹地,遼都皇城。
“好了,大家休息一會再行趕路……”
剛纔聽部下一言,白無玉心中莫名煩悶,一向自恃聰睿的他,這次心中也暗自反省自己追蹤路線有誤,索性停步翻下馬背,讓衆人小憩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