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壁前,燭光輝映。
小魚趕到時,只見笙暢已靜立凝目,神情專注地沉浸在眼前瀚闊的畫卷立。
她躡足前行,想要更近點,可剛離笙暢三尺之外,平地風起,一股無形的風浪屏障涌現,勁氣逼人,無法近前,小魚只得退後數步,坐在崖前一塊凸石上,環膝托腮,柔眸相伴。
議政大殿龍塌之上,宇文圖緊鎖劍眉,斜倚而臥,此刻,晨光已投窗而入,殿內漸愈敞亮。
殿內左右,數名侍衛握刀靜立,各個臉上早有困頓之色,卻不敢稍有懈怠。
大殿偏堂內側牆壁,早已被火藥炸出個大洞,其內燭光通明,隱隱有挖鑿搬運之聲,數名禁軍士卒在洞中來往穿梭,將一些土石從洞中搬運出來,然後從殿內側門源源不斷運出。
不一會兒,零碎的腳步聲拾階而上,一名精練束身玄衣人,率領數十名侍衛向殿內奔來。
"總管大人好!"
剛到殿門,門口守衛及逢面搬運土石忙碌的士卒一起向玄衣人恭聲行禮道。
玄衣人微微頜首,卻停下腳步望了望那些兵卒搬運出來的土石,臉色煞變,心中已然猜到殿內必定發生了重大變故。
"太子殿下呢",目光一轉,急忙朝門口兩名守衛問道。
"回大人,殿下昨晚自從進了大殿,尚未離開",其中一名守衛輕聲回道。
聽罷,玄衣人神情一怔,然後急步推門而入,身邊隨從立即退至兩側,默然靜立。
"吱",一身輕響,一道人影踏光而入,殿內侍衛們各個也是神情驚動,目光齊唰唰地向門口掃去。
"小六,你回來了,郡主可曾帶來?"
推門的聲音雖然輕微,卻還是驚醒了沉酣而臥的宇文圖,他翻身而起,一邊雙手揉揉太陽穴,一邊慵然問道。
"撲通",小六立即伏跪在地。
"屬下無能,帶人追戮叛軍餘孽到城外林中,隨後又在林外出口設伏,雖然叛軍餘孽已悉數誅滅,但所率宮中禁軍侍衛也傷亡殘重,郡主也被一位白衣公子救走,請殿下責罰",他顫聲稟道。
"稟告殿下,側堂密室已經清理完畢,請您前往過目",小六正在伏身而跪,心中忐忑不安,一道蒼老的聲音飄至耳畔,他略一擡頭,卻見山羊鬚老者匆匆從偏堂趕來,躬身說道。
"什麼,可曾發現父皇蹤跡?"
宇文圖聞言,"噌"的一聲,鄹然起身飛躍到山羊鬚老者身側,抓住他的肩頭激動地問道。
"這……",山羊鬚老者神色惶恐,微微喏喏,一時不敢輕言。
"罷了,小六,快隨我來",見他神色,宇文圖臉色煞變,心中已猜着了個大概,慢慢鬆開抓着山羊鬚老者肩頭的雙手,轉頭招喚一聲,然後疾步踏向偏堂,向密室奔去。
小六聞聲,便倏然起身緊隨而去,隨後山羊鬚老者用手揉了揉剛被宇文圖用手緊抓過的肩頭,搖了搖頭,面色沉靜地緩步走向密室。
笙暢心無旁騖,凝神傾注畫中。
初看時,畫中世界,猶如芸芸紅塵。山河起伏,人海瀚渺;再看時,人流穿梭,時空變幻,各色人羣,栩栩而動,竟然活了起來,自己已然進入畫中世界,看畫中販客遊俠從自己身旁談笑而過,望書生官吏遊走街頭,聽百姓孩童喧譁街巷,亦聞舞女妙音旋繞於樓宇只間;細視之下,他訝然發現,畫中每一佈局,大至山川河流,小至城鎮村落,皆井井有條,自然鍥合,如人體經絡血脈,通暢貫通。畫中每一人物一舉一動,皆是武林各派武學絕招。
畫中的武學,讓笙暢深深沉迷。
漸漸地,他攤掌起步,依着畫中人物的姿態動了起來。
靜若處子,動如驚兔。
時緩時疾,翻飛騰挪,就連一旁相伴的小魚,雖然不懂武功,也被笙暢絕妙的身勢吸引,暗自拍手喝彩,就連隔壁密室穿鑿石壁的聲音何時而停,也渾然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