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藏氏老宅。
清朗冬日的光影從古樹上穿過,落一地斑駁,帶一絲涼風。
此時正近午時,忽地一聲輕騎落入門外,接着一道鵝黃衫影跨門急飛而來。
“雲大哥,剛接到信使來報,陛下率軍歸城,已到十里開外,藏妃要你和諸位帶劉瀘將軍到城門,等她和守城相士和百姓出城迎駕之際,送劉瀘將軍出城。”
笙暢和劉瀘正在樹下漫步,杏兒氣喘吁吁地奔來說道。
聽到消息,笙暢頓感形式緊迫,看向亭堂,吳海和王勇聞聲,放下茶杯奔了出來,與此同時,聶鳳抱着念兒和朱芸菲也走了出來。
“大哥,時間緊迫,你看,咱們如何護送劉兄出城呢?”笙暢急忙問道。
吳海看了看衆人,然後慢慢說道:“此事我已盤算多日,雖然城中禁軍盤查數日有所懈怠,但遲早會懷疑到此地。我們一旦走出老宅,城中密探定會尾隨,咱們只能分成兩組同時從城南和城東飼機出城,以便給追捕的御軍混淆視聽,雲弟,你明白大哥的意思吧!”
笙暢略一沉思,立即會意:“大哥的意思是李元昊率大軍從南門而入,虎將軍肯定料不到咱們會帶劉兄從南門出。而東門外是黃河天塹,守城衛士較少,他們也想不到咱們要去城東,萬一有御軍追來,可以引導所有人的目光,保障劉兄從南門順利出城。那麼,我就和王勇兄弟,朱姑娘去城東吧,由大哥和聶姑娘帶劉兄隨藏妃出城吧。”
“不妥,雲弟武藝好,進退自如,又和藏妃及李元昊是舊識,就算被人識破,也礙與雪兒公主的面子,他們不會爲難。所以劉兄只能由你護送,玄武靈巧機智,和聶姑娘一起協助,你們從南門出城。我還有王兄,朱姑娘出城東作誘餌。”吳海斬釘截鐵地說道。
“大哥,我……”。
“雲弟,聽大哥的,一定要把劉瀘兄安全送到範帥那裡”。
“雲大哥,大家都覺的吳大哥說的在理,你就別爭了,不過我得和朱姑娘換一下,我去城東,等會我派門中弟子通知玄武過來,放心吧,我早就猜到吳大哥的計劃,所以早就佈置了門中弟子在東門接應,東門外黃河邊上,樊兄正帶幾位門中精英弟子和羌族壯士駕船相候,保證大家都能平安撤離”。
笙暢正欲再爭,卻被聶鳳姑娘和衆人攔住。
“大哥,聶姑娘,那你們保重!”
見衆人不謀而合,笙暢望着吳海等人說道,他知道此去城東,更是兇險莫測,說不定夏國在哪裡早已設好了天羅地網,想到這裡,他不禁打了個寒顫,掃向他們的目光中帶着莫名的感傷。
“雲弟,你們也保重!”
“藏妃還等着城南相聚呢,雲弟,咱們快分頭走吧!”
“王勇哥,保重!”朱芸菲柔光閃動地說道,王勇朝她微微一笑。
吳海擡頭看看日光,告別一聲,便帶王勇率先奔出門外。
“聶姑娘,把孩子交給我照顧吧。芸菲姐,一路平安,我還等着日後你回宮來看我呢……”
杏兒接過念兒,和朱芸菲告別道。
“雲大哥,出城之後,一定要來青城,讓你見識一下我和樊兄練的一支羌族軍。”
“嗯”。
聶鳳依依不捨地望了一眼笙暢,然後勁裝掠空,追向吳海二人。笙暢望了望杏兒懷中可愛的嬰兒,“劉瀘,這幾天恢復的如何,咱們也走吧”,說着便和劉瀘、朱芸菲也出了宅院。
城南門外。
暖陽當空,鼓樂笙簧。
在城外沙石古道兩側,百姓人頭攢動中,一隊隊迎駕儀仗隊奏樂,號角聲中,一輛華麗的馬車緩緩南行,馬車旁寧寧哥華服珠冠,乘着一匹棗紅烈焰駒不時朝馬車內雲鬢高盤,玉容靚豔的藏妃張望,迷目沉醉,神思旌動。虎將軍率領城中守將羣臣,緊隨其後,他看到太子與皇妃曖昧之態,稍顯尷尬。
剛剛出城,忽然兩道輕騎從城中趕來,其中一匹馬上瘦子貼近虎將軍,悄聲說道:“果然不出將軍所料,有輛可疑馬車直奔城東,那馬車上或許就有從王府逃出的宋將劉瀘。”策馬來報的正是竹竿和黑球二位。
“虎將軍,我和竹竿他們去城東看看,人是從王府逃出的,我理該抓捕此犯”。
酥耳輕動,剛纔的報告一字不拉地落到同行的李明珠耳中,她立即主動請纓。因爲李元甲有傷在身,所以派她來迎駕。
“那好,有勞明珠姑娘了!”
虎將軍謝道,順便向竹竿二人叮囑道:“你們一定要確保明珠姑娘無恙,不然我可很難向王爺交待。”
“是將軍”,二人說罷,和李明珠三人迴轉馬頭,策馬返奔城內。
剛纔發生的一切完全落在爲藏妃趕車的馬伕眼裡,這濃眉虎鬚的馬伕正是笙暢所扮。他看到李明珠三人絕塵而去,心中一驚,知道大哥那邊已遭不測,可分身乏術。
就在笙暢憂心忡忡之即,前面頓時塵土飛揚,煙塵中數百鐵騎帶着黑壓壓的一片士卒迎面而近。
“唔……”
“陛下萬歲!”
“國主神威!”
犀牛號角聲中,虎將軍和將士們一起下馬,和百姓們一起跪呼迎駕,笙暢見狀,也停下馬車,扶藏玉下了馬車。
“皇妃,父皇終於回城了!”
寧寧哥跳下馬車,朝藏玉欣然說道,正欲拉她一起上前,卻感不妥,還是退後幾步緊隨,藏玉回首看了馬車周圍一眼,然後大步朝駕馬而來的李元昊迎去。
“哈哈!諸位!愛卿們免禮!”
“愛妃有心了!”
李元昊看到城外羣臣相迎,霎時滿心歡躍,連月來戰場的不快的心情此刻已消失的無影無蹤。看到藏玉緩步而來,他喜不自勝,策馬上前幾步正欲攬藏玉上馬。
“嗤……”
只見日光下,一道彩虹倒掛而來。
笙暢飛馳上馬車旁寧寧哥那匹棗紅烈馬,抽出早已藏在車內寒月,迎風隔空劈向正在馬上彎身欲拉藏玉的李元昊。
“有刺客,陛下小心!”
如驚雷般的聲音響起,全軍傾刻沸騰。虎將軍,寧寧哥以及所有將士們慌忙成合圍之勢,趕至李元昊身旁護駕。
“劉瀘將軍,咱們快走!”
與此同時,混在百姓中的玄武以及侍女中的朱芸菲二人立即趕到藏妃馬車上,將藏在立面的劉瀘拉了下來,瞬間消失在驚嚇混亂,四處奔走的百姓中。
李元昊雖慌未驚,疾速攬起藏玉翻滾到馬背後面,一道風過,頂冠已被刀氣劈落,露出光禿禿的頭頂。
“快,抓住他!”
李元甲被如此戲弄,又氣又怒,奈何懷中抱着藏玉只能靠高超的馬術左騰右閃。
“嗤……”
“啊……”
合圍而來的數名將士刀劍斷裂,血光飛影間,鐵蹄前足已被寒光盡數割斷,馬上之人慘叫着跌落馬下,一時之間,李元昊和藏玉已被夏軍們圍了個水泄不通。
“嘶……”
棗紅烈馬騰空而起,越過跌倒的馬卒,眼看南路被萬軍所阻,笙暢策馬向城內奔去。其實剛纔他以刺殺李元昊製造混亂,看玄武和朱芸菲趁亂將劉瀘救走,他才惦記起去東門的大哥,心亂如麻地直馳城中。
“呃……,陛下,那刺客竟然逃回城內,真是自投羅網”。
看着笙暢入城,西夏將士門皆茫然不解,紛紛嗤笑道。
“我的馬兒,大膽匪賊!”
寧寧哥牙癢癢地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