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村外。
林風吹草,月明星稀。
一條灰影提着一男一女橫空而落。
“滴……嗒”,
點點殷紅,雖風斜灑。似雲中雨,掉了一路;如風中淚,飄然入塵。
嚶嚶哭聲,驚起鳥飛。
“多謝少俠救我父女,可是父親……”
落地後,紅妝女子已是淚流滿面,一邊跑來從笙暢右腕接過扶住受傷的那名刺客男子,一邊道謝道。
“玉兒莫哭,爲父還死不了”。那男子憐惜地望着紅妝女子,虛弱地說着,隨手在臉上一撕。
“藏老伯”,是你,人皮面具撕落在地,笙暢驚道。
其實從三角奇形兵刃上笙暢已經判斷出刺客大概就是古墓中的那道魅影。剛出涇水鎮時,看到藏老伯鞋子溼透,也曾一度懷疑過他。後來一路同行,來到青陽村,他僞裝太好,笙暢放棄了心中疑惑,沒想到這會兒看到的竟然真的是藏老伯,笙暢多少有點驚訝。
望着笙暢一眼的迷惑,藏老伯歉然一笑,慢慢說道:“之前欺騙少俠,罪過,老父當日聽到你要找尋小魚姑娘,我也救女心切,散佈古墓寶藏消息也是爲了削弱呂莊護院武士的實力,我不這樣做憑我一人之力實難救出小女,你那包裹內所得珍寶是我藏的,我本是夏國望族,戰亂時攜寶來到此地,無奈和小女在鎮上謀生時,被呂莊主看上小女……”。
輕咳了數聲,藏老伯的聲音越來越低,悠悠說道:“小女就拜託少俠了”。
一句話剛說完,藏老伯慘然一笑,已然氣絕身亡。
“爹……”
紅妝女子頓時撲倒在藏老伯身上,哭聲響徹四野。
“姑娘節哀,藏老伯受傷太重,我也無能爲力”,過了許久,笙暢拍了拍紅妝女子肩頭,安慰道。
月影卓卓,一座新墳孤立荒野。
“爹,你安息吧,過些時日,女兒再來看你”,紅妝女子跪拜道。
“少俠,等等我”,月光下,紅妝女孩跪拜完追着一道灰色落寞的身影。
村外古道,笙暢不緊不慢地走着,此刻後面多了一條尾巴。
面對紅妝女孩,笙暢真不知道如何安置,只得讓其跟着,先尋得小魚要緊,笙暢心裡想道。
“少俠,我叫藏玉,你呢?”
行了數裡,紅妝女孩見笙暢一路無言,自我介紹道。
“雲飛”。
一道聲音在夜色中飄蕩。
月光如水,道路旁,輕風酥酥,影影卓卓。
終於,笙暢在一間院落前停下了腳步。
“藏玉姑娘,這處無人院落是我白天發現的,裡面有屋子,可能是山野打獵人的臨時居所。夜已深了,你先到這裡休息,我去取點東西稍後便來,天亮時我們再趕路”。
說罷,風吹草動,人已不見。
“怎麼這麼不懂得憐香惜玉呢,人家畢竟是女孩子,怎麼能說丟就丟在荒郊野外呢……”,笙暢走後,藏玉厥着小嘴,自言自語嘀咕着。
夜闌俱寂,一陣風吹過,滿山遍野只有夜蟲宿鳥時不時的鳴叫聲。
藏玉心裡心裡有點害怕,只得硬着頭皮走進院落,進了院落一間屋子,藉着月光,她在屋子裡找到燭臺火石,“卟嗤”一聲,燭火燃起,屋子裡一下亮了起來。
正如笙暢所言,屋子可能是行路人住過,收拾的還算整潔,水缸,竈臺,牀鋪一應俱全。藏玉朝屋內看了一眼,然後走到牀前,也許真的累了,一股腦兒躺在牀上,看着跳動的燭光慢慢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窗外鳥兒歡鳴。
睜開眼後,燭臺上燭已燃盡,些許燭淚凝結在木桌上。幾縷陽光瀉入屋內,明窗幾靜,晨風柔和。
“真是個好天氣,雲少俠怎麼還不來呢”,藏玉望了一下窗外院落,伸了個懶腰,走下牀去。
看到米缸裡尚有米,竈臺上也有疏菜,忽然覺得有點餓了,邊撿了些柴火,做起飯來。
家族衰落後,她隨父親一路流浪,便和普通農家女孩一樣,不一會兒便做好了早餐。
幾碗米粥,幾樣小菜擱放桌上。
藏玉心中有點着急,出了房屋張望。
“原來雲少俠早就到了,”藏玉暗喜。
只見院落一棵古樹上,笙暢懷抱着一個大包裹,斜倚而眠,似乎睡的香甜。
“呵呵……”
藏玉輕挽秀髮,她笑了。
晨光明媚,陽光在片片綠葉間閃爍。
在她看來,笙暢的睡姿真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