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不出意外。
嫡長子當承薊王位。餘下諸子,女爲縣主,子爲海外藩國之主。慮母之出身,就近安置,最大得利。西域諸妃子,擇都護百城封之。東胡諸妃子,當分封半島及近郊。十夷王妃子,自是嶺南無疑。諸如七妃子、安氏四妃子,則封國內。
或有人言。遠離故土,恐爲人所乘。無妨。紫淵王子館,便爲教導百子所置。若言傳身教,仍不足以歸心。妄動刀兵者,必繩之以法。大漢一藩,廣濟天下。五胡四夷皆臣服。何懼蕞爾小國,些許亂軍。
終歸實力與野望相匹配。
若後繼無人,國無明主。倒行逆施,苛政猛於虎。天下共討之,亦怨不得旁人。
終歸江山代有人才出。
十一月中。大河冰封,渤海凍結。四海船商,拔錨起航。巨馬水路,終爲薊人所用。泉州閉港。海船紛紛轉往金州等,不凍良港。亦助推商貿繁盛。
冬初信風,正當其用。
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四季分明,因時化育。薊王言,祖宗基業,寸土必爭。中夏先民,歷經數千年,繁衍生息。又豈是一句“中夏地薄”,能夠道盡。
《素書》曰:“地薄者,大物不產;水淺者,大魚不遊;樹禿者,大禽不棲;林疏者,大獸不居。”
然“物固莫不有長,莫不有短,人亦然。故善學者,假人之長以補其短。故假人者遂有天下。”
繁衍出文明初火的大地,如何能輕棄。
樓桑老宅後院,家馬寺。
趙雲、陳到,傷愈入寺。挑選良駒。
趙雲已有白龍。只需假以時日,治癒眼疾,則無憂矣。陳到先前獲贈西極馬,半途倒斃。家馬令蘇雙,有言在先。待傷愈,當爲其挑選千里駒。
此亦是薊王之意。
薊王后院大馬廄,堪比先帝西園廄馬。甚至有過之無不及。歷經蘇雙優選繁育,各個異常神駿。論飼馬,薊國無出蘇雙之右。
且蘇雙與薊王,少小相識。感情深厚。薊王“苟富貴,無相忘”,亦是美譚。爲時人津津樂道。
陳到擇馬,不啻薊王選妃。
槽頭千里駒,爭強好勝之心,溢於言表。陳到少年英雄,亦難免眼花繚亂。
依次看過。又走回趙雲身邊。
低聲問道:“何馬可比白龍。”
趙雲言道:“且看此馬。”
陳到順看。但見一匹神駒,通體如墨烏黑。唯鬃尾略顯青灰。“蹄至背高八尺,頭至尾長丈二”。果稱神駿。
陳到越看越喜:“此馬何名?”
“名喚‘風驪駒’。”蘇雙答曰:“又喚‘相風烏’。”
“何爲相風烏。”陳到又問。
“相風烏者,銅鳥也。飾於高處。”蘇雙答曰:“前漢時,‘長安宮南有靈臺,高十五仞’,上‘有相風銅烏,遇風乃動’。便是指此。”
“可否一試?”陳到又問。
“可也。”蘇雙遂命人備好鞍具,牽出馬間。
陳到徐徐靠近。伸手接過繮繩,牽馬遛行數圈。乘其不備,翻身跨上。
相風烏怒急暴走。
“速避!”一干人等,慌忙躲避。
陳到坐穩馬背。任憑相風烏暴跳如雷,駕霧騰雲。亦無法甩脫。
待力竭,遂馴服。
“哈哈,多謝令君!”縱馬衝突,迅捷如風。陳到大喜過望。
“無妨,無妨。”蘇雙又道:“且去演武場量身,定製將官甲。”
“得令。”陳到遂與趙雲同去演武場。
演武場下函匠,爲將校量身定做將官鎧。自趙雲、陳到歸國。專屬吞光甲片,便已不惜工本,加緊鍛造。吞光鎧乃薊國頂級甲冑。即便歷經多次改良,成甲率亦十不存一。尤其吞光搪瓷釉,極難附着。稍有鼓凸,前功盡棄。
歷經:鍛坯、磨光、酸洗、水洗、烘乾、噴砂、搪燒等諸多工藝。甲片好似龍鱗。故釉面鼓凸起泡,俗稱“鱗爆”。凡有鱗爆,甲片遂棄之不用。回爐重造,周而復始。
直至全無瑕疵,無可挑剔。再編纂成甲,號吞光神鎧。
換言之,吞光神鎧,乃是以吞光釉塗搪燒製的頂級黑龍鱗鎧。爆鱗甲片,以赤玉研杵,碾磨成粉,用於革甲髹漆。如鼉龍鎧、角端甲、犀牛甲等,髹漆合甲,皆得其利。
既是五鳳神將,必塗搪鳳紋。二人甲冑紋飾。如各自馬匹。二色玄白。
量體裁衣後,還需鍛造稱手兵器。
趙雲手中丈八矛槊。乃師門所造。便是普通的八面燕尾矛。花鐵鍛造。久練成習,如臂使指。陳到所持,亦非奇門兵刃。名喚鉤鐮戈。乃由長鐮並長戈,合二爲一。
《墨子·備城門》:“十步一長鐮,柄長八尺。”城防用鐮刀,削斬攀城人之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