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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天離開胖天使之後,於曼之以爲她不會再見到李維揚了。誰知道,在從香港飛往洛杉磯的航機上,她又碰到他。
飛機上的座位差不多全滿,都是趕着去美國過聖誕的人。她拿了兩週的假期去探望謝樂生。
她左手拿着機票,右手提着揹包,在狹窄的通道上尋找自己的座位。她的座位應該是靠窗的。當她坐下來不久,一個男人走到她身邊。她轉過頭去看看是什麼人,竟是李維揚。
你也坐這班機嗎?李維揚把手提包塞進頭頂的儲物箱。
你要去哪裡?她問。
波士頓。
我也是。我去探望我男朋友。你呢,你去波士頓度假嗎?
我去辦一件事。
飛機起飛之後,他忽然轉過頭來問她:
你是不是偷看過我的日記?
你說什麼?她有點兒心虧。
提到酒保的那一頁——
沒有呀——她別過臉去,不敢望他。
真的沒有?他追問。
沒有。
喔,那對不起。
不要緊——
過了幾十分鐘,她坐直身子,深呼吸了一下,望着前面的椅背說:
是的,我看過——
她不想說謊,覺得這樣太不道德了。
你說什麼?他轉過頭來望着她。
我是說,我看過那一頁。她鼓起勇氣說。
你承認了吧?他胸有成竹的說。
我不是故意去看的。那一頁剛好掉下來——
你是故意看的。如果根本不想看,即使掉下來也是不會看的。
她一時間答不上。
算了吧,因爲你的老實,我原諒你。
那個酒保就是我那天見到的那個嗎?
是的。
你寫的故事是真的嗎?
他笑了:誰又會編一個故事放在自己的日記裡?
你是不是回去把日記重頭看了一遍?
你是不是想借來看?他反過來問她。
她氣炸了,別過頭去不理他。
你是做什麼工作的?他問。
你不是說我是在雜誌上主持愛情信箱的嗎?她氣他。
你呢?你是幹哪一行的?她問。
財務。
放高利貸?她故意戲弄他。
是財務顧問。
是做什麼的?
主要是爲一些公司制訂財務方案,好讓他們向銀行申請借貸。那你呢?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她神秘地笑了笑,故意不回答他。
後來,她不知不覺的睡着了。醒來的時候,發覺李維揚正在沉默地喝啤酒。
這麼晚了,你爲什麼還不睡覺?
你說話的口吻好像是個跟我同牀的女人。
她給他氣得笑了笑,坐直身子說:
是不是想知道我做什麼工作?
可以明天再告訴我嗎?他很禮貌的說。
看到他滿懷心事的樣子,她沒有再說下去。她覺得他好像變了另一個人。
在洛杉磯機場的候機室裡等候上機的時候,她看看自己的腳背說:
坐飛機坐得太久了,雙腳都腫起來。
還有七個小時就到波士頓。他似乎不是在說給她聽,而是說給自己聽的。
在飛機上,他沒怎麼說話,愈接近波士頓,他好像愈沉默。
飛機徐徐降落在波士頓機場的跑道上。
步出機場的時候,他問她:
有人來接你嗎?
她點了點頭。
那麼,我們在這裡分手了。聖誕快樂。他微笑着祝福她。
聖誕快樂!
他走了,她坐在大堂等謝樂生。
她上一次來,是六個月之前。她已經有六個月沒有見過他了。她把所有假期都用來探望他。
曼之!謝樂生來到,就站在她跟前。
她有六個月沒見過他了。她覺得他好像又改變了一點。每一次別後再見,她總覺得他跟以前有點不同。
我來替你拿——他接過她手上的行李,走在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