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雲滄被投入了道觀下的地窖之中,待守衛離開後,他緩緩睜眼,四周的囚籠之中,果如他所料,關着無數年紀尚幼的紅色妖狼,這些妖狼尚不會人語,但見到祝雲滄之時盡皆激動起來。
祝雲滄急忙擺手,道:“大家鎮定,我是來救你們的。”
那些幼狼極其聽話,很快便安靜了下來。
祝雲滄笑了笑,轉而面色凝重起來,心道:“九玄宮抓了那麼多幼年妖狼,一定有他們的計劃。若所猜無錯,這必是他們的一計……莫非血瞳的狼穴果然就在這附近。”
見那看守弟子走遠,祝雲滄急忙催動臂間刻印。
那刻印紅光一閃,卻聽得血瞳言道:“怎麼,遇上麻煩了?第一次見你主動喚我。”
祝雲滄道:“倒不是我遇上麻煩了,你自己化出精元,瞧瞧我周圍的一切吧。”
血瞳不明就裡,急忙化出虛影,現身查看。衆幼狼見到血瞳,又是一陣騷動。祝雲滄急忙把示意他們安靜下來。血瞳亦是明白他的突然出現會帶來不妥,急忙收了虛影,低聲道:“幾個時辰之前,那受傷的小狼回來,我便覺有蹊蹺之處,卻不想真是如此。”他的語氣變得憤怒起來,“是誰幹的?這幾日族羣之中幼狼失蹤無數,許多母狼已經傷心欲絕,躁動不安。卻是誰如此無恥。”
“你不用着急。”祝雲滄道,“現在我在此處,幼狼斷不會有事。我且問你,你的狼穴,果然就在這附近?”
“不錯,原本是想在大荒附近找一處草原定居,誰知那大荒之外如今妖魔縱橫,妖族與人類爭鬥不斷,我遂率衆返回關內,隱居這酆都附近,與世無爭。誰料竟還是受此無妄之災。若讓我抓住罪魁禍首,我定教他碎屍萬段。”
“稍安勿躁,此事乃是九玄宮所謂,你的老仇人了。”祝雲滄笑了笑,道。
“哼,又是這幫牛鼻子,竟會找到此處。”
祝雲滄道:“他們修爲不高,單打獨鬥大概沒人是你的對手。不過……此番從他們擒獲幼狼的行爲來看,我想應該是在施那引蛇出洞。”
“你是說……”血瞳道,“以我部族之幼狼最爲誘餌,逼我出現。”
“不錯,此番他們必然是在這整座山附近都做好了抓捕你的準備。”祝雲滄道,“你若此刻出現,他們必然羣起而攻之。”
“那當如何是好。哼哼,這幫牛鼻子,覬覦我的元丹之力已久,想不到,到現在還是不肯罷手。”
祝雲滄道:“依我分析,這也不難理解。九玄宮如今日漸式微,隱有滅派之險,近收的弟子亦是越發不像樣子。如今知道了你的棲息之所,必然想要將你擒獲,煉化元丹,以提升他們掌門、長老之修爲。”
“哼。”
“我看,唯今之計,但有我從這內部,破了這牢門,將幼狼們帶將出去。”
“你一個人,當真可以?”血瞳道。
祝雲滄道:“我一個人自是不夠,我猜測,這山谷附近,到處皆埋伏着九玄宮弟子,而且那鏡冷與鏡光很快亦會趕到。不過,此刻那九玄宮弟子必然不知此事,入夜時分,你帶上羣狼,將山路附近的九玄宮弟子統統放倒,介時他們必然昏惑非常,對你們的狼羣來說有很大優勢。而我,則帶領幼狼衝出牢籠,到時與你們會合。”
“便依你所言。”血瞳說完,祝雲滄那臂間紅光漸弱,直至完全消散。
祝雲滄放下手,低聲對周圍的狼羣道:“你們一個個傳話到每一隻幼狼的耳中。今夜子時,我帶你們突圍。”那些幼狼亦是十分聽話,很快便將話語傳至各處。
午夜時分,天空依舊是月朗星稀。
冬日的酆都城格外寒冷,或許這便是所謂的陰風陣陣。此處的山間,雖然離那鬼陰山有一段距離,但行走其中,還是有些不寒而慄之感。那翻新的道觀外,守衛的九玄宮受不得夜間霜雪與露水的浸潤,紛紛躲避入道觀之內。凌煜有些修爲,卻並不在意這些,只是冷冷站在道觀中央。
道觀下方的地窖之中,祝雲滄見守衛已然睡去,站起身來。
“時辰已到。”祝雲滄對身旁的幾隻幼狼道。頓時,各處的幼狼開始紛紛傳話,所有幼狼瞬間便警覺起來。祝雲滄緩步而前,揮手催動真力,輕而易舉的便將那牢門震得粉碎。
守衛的兩名九玄宮弟子被響動驚醒,方自醒來,還未來得及呼救,已被祝雲滄一左一右雙拳擊倒,昏厥過去。祝雲滄淡淡笑了笑,迅速打開所有牢門,羣狼紛紛涌出。
祝雲滄道:“大家跟着我走,小心一些,免得有傷亡。”
爲首稍大一些的幼狼忽然開口道:“我聽你的,他們聽我的。”
祝雲滄心下暗驚,道:“原來你會說話?”
那幼狼道:“我修爲高一些,不必在意,即刻便走吧。”
祝雲滄點了點頭,引衆幼狼小心翼翼地攀上通往道觀外殿的樓梯,儘量不發出一絲聲響。
“我先上去,解決那個沒睡的。”祝雲滄探頭望了望外邊,發現唯有凌煜一人依舊站立,“你們去把那些睡着的弄暈,記得,弄暈就行,別殺人!”
“怎麼弄暈,我們只會咬人和撓人……”那幼狼道。
祝雲滄眼睛一翻,嘆了口氣,轉而道:“用頭撞他們後頸!力氣大的用爪子拍也行。”
“明白了!”那幼狼道,隨即轉過身去。
一切計較妥當,祝雲滄猛然飛身,一掌擊破地窖上方的蓋板,一瞬間羣狼蜂擁而出。
“什麼?!”凌煜轉過身來的片刻,祝雲滄天恆之劍已架在他脖子上。
“你們快醒……”他剛要呼喝,祝雲滄道:“再說一個字,要你狗命!”
凌煜並非膽大之人,只得乖乖就範。祝雲滄緩步上前,將凌煜推出門外,以防他出劍運動劍氣傷及幼狼。幼狼們很快便把那道觀內的衆九玄宮弟子盡數放倒,蜂擁而出。
祝雲滄對凌煜道:“說,此山附近,有多少九玄宮弟子。”
凌煜不語,祝雲滄笑了笑,道:“不說也行,你不是最愛面子麼,明日,你會裸身出現在酆都城內,胸口用刀刻着四個大字,淫賊凌煜。你看怎樣?”
凌煜的臉色變得鐵青,但由於此刻是黑夜,祝雲滄並不能注意到。
“怎麼?還是不說?”祝雲滄道,“很好。”於是招呼那一羣幼狼,道,“把這淫賊給我扒光了!”
幼狼們興奮地衝上前去,帶着復仇的快意。
凌煜方自想要暗自出劍,祝雲滄天恆一挑,將他的九宮劍輕易打落,轉而揮手一擰,便將他的手負於身後,死死制住。
“你……你……”看着圍將上來的羣狼,凌煜幾乎要呼號起來,“你殺了我!殺了我吧!”
“殺你容易。”祝雲滄道,“可是,你當真敢死麼?我告訴你,我曾去過那鬼界,遇上了被你殺害的妙芳師姐,她就在那裡等你,你一旦下去,她定會讓你魂飛魄散!”
“你……你休要胡言……”凌煜並不知祝雲滄如何得知他的事,聽了此話,不禁顫抖起來。
“是與不是,你自己下去便知了!”祝雲滄道。
“老大的兄弟!”那隻通識人語的幼狼忽然道,“這傢伙,到底是扒光還是殺了。”
“不必了。”祝雲滄感到自己臂間一亮,想來血瞳已然得手,道,“你們的族人就在山間,這裡地方不大,應該很快便能找到,快與他們會合。”
“是!”那幼狼道,隨即帶着狼羣飛也似地離開。
祝雲滄一手製住凌煜,對手臂上的那一抹亮色,道:“血瞳,萬事妥當,你那邊如何。”
“都辦妥了,無人傷亡,你滿意了吧。”血瞳的話語略含幾分嘲諷之意味,但還算友好。
祝雲滄笑了笑,道:“你可識得此山中的那一所破舊道觀,即刻便沿路前來,應該可以看到你的孩子們。”
“多謝,我又欠你一份情。”血瞳道。
“無需多言。”祝雲滄一揮手,亮光漸弱。
“你們……你們……”凌煜大吼道,“你私通妖孽,你!”
“我倒要問問你,這血瞳在酆都山林內隱居,離蜀山接天頂距離不下百里,你們來此處做什麼?九玄宮山川之間戰事吃緊,你們緣何不去?莫不是惦記這狼王血瞳之元丹麼?”
“你……”凌煜一時說不出話來,此刻他受制於人,亦是不敢多言。
祝雲滄心下明白,此刻逡巡太久,必對自己不利。若是鏡冷、鏡光二人前來,加上衆多九玄宮弟子,他便很難從這山中逃走了,於是對凌煜厲聲道:“今次先放你一馬,他日再見,定然取你狗命!”說罷一掌將他劈暈,飛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