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綬死了,到死也不知道死在了何人之手,雄霸一方的梟雄如此輕易的被人殺了,結束了他的一生。
楚奇瘋了,將楚綬的死安在了雲飛的頭上,因爲這裡只有雲飛一個外人,而且還是敵對的人,生死仇人,沒有人會懷疑楚奇的話,將後者列入了摩崖洞的必殺名單之內。
一個小冊子上記錄着很多的人名,有的名字上被人用硃砂畫了一個大大的叉,有的名字上面被誅殺畫了一個圓圈,雲飛的名字在最後一頁,名字後面也有硃砂畫成的叉,而且有三個之多。
其他的名字只有一個紅紅的叉,而云飛的名字卻有三個之多,可見,楚奇想要斬殺雲飛的決心是何等的強烈了。
這一切,雲飛不知道,即便知道了也只會淡淡的一笑,不會放在心上。
他在追那名黑衣人,無論是楚綬臨死前要說的話,還是那個絹帛事關重大,很可能是尋找出滅門慘案兇手的線索,他自然不會放過此人。
然而,他最終沒有追到黑衣人,在一片羣山中追丟了對方的蹤跡。
這片山很美,草木茂盛,有些樹的樹冠很大,遮蔽了半個山頭,陽光透過枝葉間的空隙,灑落下金色的光點,像活的一樣,搖擺着身姿。
山間微風飄來,帶來陣陣的花香氣息,不知名的昆蟲,在花朵上飛舞着,盤旋着,嬉鬧着,美靜在眼,他卻無心觀賞,神識一縷縷,一寸寸搜查着可疑之處,卻毫無頭緒,連一絲氣息波動的跡象都未曾尋找到。
一個大活人就這樣從他眼前消失了,他不相信,用心的尋找,一塊石頭,一片草叢都不放過。
沒有,真的消失了。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聲突兀的響起,還伴隨着靈力的波動,兵器交擊的聲音。
這片山脈的平靜被打破了,羣鳥飛掠,撲棱棱的逃向了遠處,雲飛也在第一時間朝着慘叫聲的來源處飛撲了過去。
晚了。
那是一片平坦的山谷,谷內開滿了鮮花,奼紫嫣紅。若是往日,這裡絕對是一處賞花的最佳去處,然而,隨着那一聲慘叫,美靜被打破了,鮮花成了那些人眼中的最後一道風景。
綠草地,屍體橫陳,鮮血正從脖頸上汩汩而涌,染紅了小草,空氣中都瀰漫血腥的氣味。屍體一共八具,七人着裝一致,繡着門派的標識,其中一人和七人不同,年齡三十多歲,沒有穿門派的服飾,一襲的青衫。
雲飛瞳孔猛的一縮,這人他見過,居然是黑風宗的宗主魁煞,那七人的身份不用想也能猜到,是魁煞的弟子。
從他們的坐姿便不難看出,七名弟子圍成一個圓圈,魁煞位於正中間,像是在聽魁煞講經論道。
魁煞胸口插着一柄劍,一柄銀色的長劍,劍鋒很薄,如蟬翼,透過劍身能夠看到對面開的正豔麗的化作。
“唔...”
呻吟聲響起,魁煞的手指動了,很艱難,但並沒有立即死去,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是一劍封喉,只有他的胸口上插着一柄利劍。
魁煞也曾派出過弟子,這是一個線索,雲飛不可能放過,他一個箭步衝了過
去,俯身下去,小臉都要貼在了魁煞的臉頰上。
嘴脣蠕動,比蚊蟲的聲音還要小上許多倍不止,雲飛極力的想要挺清楚他要說什麼,可是越急,越是聽不清楚。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闖進了雲飛的識海,並且向着遠處急遁,正是那名黑衣人,現在可以肯定,無論是楚綬還是魁煞,兩人的死,都是此人所爲。
只要抓住此人,就能順藤摸瓜,爲死去的同門復仇,也能夠查探出雲天嵐等人的消息。
就在他想要起身追趕,魁煞的雙手卻僅僅的拉着他的手臂,青衫都被鮮血染紅了,嘴脣闔動的更加厲害,彷彿是要用盡畢生的力量說出心底的話一般。
事關重大,雲飛不得不暫時忍耐下來,仔細的聽一聽魁煞的臨終之語。
魁煞一隻手拉着雲飛的手臂,一隻手指着前方,就在這時,風聲大作,那是衣袂破空的聲音,只是眨眼的功夫,便有數十人飛掠了過來,爲首的是一名面若冠玉的老者,身穿灰袍,體型較瘦。
“宗主...”
見到地面上奄奄一息的宗主,屍體橫陳的同門,數十名黑風宗的人目呲欲裂,雙眼都充滿了血絲,他們恨的咬碎了一口牙齒,瘋狂的撲了上來。
“還我宗主的命來!”
這些人真的瘋狂了,把雲飛當成了兇手,殺害黑風宗宗主的兇手,之所以會出現這種狀況,一是這裡只有雲飛一人,二是魁煞那隻指向前方的手,不偏不倚的正指着雲飛。
別說是死了宗主的門徒,即便是其他人,也會將雲飛當成兇手,將其斬殺。
雲飛知道,他又一次被人設計了。
若說楚綬的死,他還能夠辯解,可魁煞的死,讓他百口莫辯,這裡沒有人證,魁煞積攢了一身的力氣,想要說出來的話,也因爲元神被絞殺而後續無力,死在了當場。
雲飛是一個犟驢,性格有些執拗,他不想解釋的事情,就算是把他放到油鍋裡去炸,也不會逼出一個屁。更何況,面對一羣失去理智的人,要去解釋,要去辯白,無疑是對牛彈琴,出力不討好的事情。
他現在要做的,便是抓住那名黑衣人,只有如此,才能還他的清白,也才能夠查探出宗門被滅的真正原因。
他本想讓小塔幫忙阻止那人,可小塔的回答很絕,讓雲飛都沒有半點脾氣。
“要是這點小事都需要我出手,趁早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就連靈兒想要出手,都被小塔阻止了,美其名曰,讓其磨練,看清人的面目。
這很無語,根本就是驢頭不對馬嘴的事情,卻被小塔說的理所當然,到最後,雲飛也懶得理這個吝嗇的傢伙了,典型的看笑話的主。
黑風宗的人怎麼會放過雲飛,他們兜着屁股追殺了下去,很可惜,他們沒能追上,只能恨恨的無功而返。
“吳長老,剛纔那人好像是清風宗的雲飛!”
返回到魁煞等人死去的山谷,一名皮膚白淨的少年皺眉想了片刻,連忙稟告道。
“你沒看錯?!”
吳長老一驚,瞪着兩隻牛眼,大聲問
道,他們也很少見到雲飛的面,不認識後者。
“沒錯,就是他!”那名少年點頭,語氣很肯定的說道:“我曾在試煉秘境中見到過他,就算是這麼長時間沒見,也絕對不會認錯,是他,絕對是他!”
吳長老一聲嘆息,他終於明白雲飛爲何到此了,眼神十分複雜,繼而咆哮一聲,“此仇不報,不共戴天!”
先是摩崖洞,後是黑風宗,那名黑衣人似乎對他的行蹤瞭如指掌,或者可以說是一直在暗中跟蹤於他,一步步的將他誘惑到險境中。
雲飛的身法,在同等境界甚至比他高出一個境界的修士當中絕對無人能及,可黑衣人的身法也不低,始終和他保持着相同的距離。
龍形九變,需要在體內凝聚九條真龍,可是,自從小泥鰍有了靈智以後,任憑雲飛如何的努力,第二條真龍都無法凝聚成形,嘗試了不下數百次,沒有一次能夠成功。
這一點很怪異,龍形九變的要訣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深入骨髓,根本無法忘記,他也確信,要訣並沒有錯,無論是經脈運轉的方式,還是凝聚真龍的步驟,都沒有絲毫的差錯,可惜,就是沒有能夠成功。
追逐,似乎永遠不知道疲倦,黑衣人如此,雲飛同樣如此。
按照兩人的速度,不出數日,就能飛出萬里疆域,進入其他地域之中,然而,在第三天中午時分,黑衣人再一次從他的識海中消失了蹤跡。
這一次,雲飛留了個心眼,可饒是如此,當落雲谷的谷主被斬殺時,雲飛還是沒有能夠逃出對方設置的圈套,落雲谷的人將他當成了兇手。
無形的威壓降臨,雲飛感到了窒息,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咽喉,讓他透不過氣來。
可他又不能放棄,不管前方是否還有陷阱等待着他,他都要義無反顧的追蹤下去,直到將對方擒到手中,在他追殺黑衣人的時候,黑風宗,落雲谷,摩崖洞都以特定的傳訊方式,將宗門中發生的災難告到了長老會。
消息傳來,長老會震驚,青玄心中也是一震,他放雲飛出去,卻沒有想到會惹下這麼大的麻煩,捅出這麼大的漏子來。
可是直覺告訴他,這一切不是他的徒弟所爲,這些事情的背後必定另有隱情。他雖然極力辯駁,可是孤掌難鳴,最後,長老會一致通過,頒佈白銀級追殺令,追殺雲飛。
天擎宗的追殺令一共分三個等級,最高級是太上長老會發出的必殺令,此令一出,只要不收回,不管到什麼時候,宗門的弟子都有權利格殺被此令追殺的人。其次便是白銀級,是青玄等層次的長老所作出的決策,由執法堂,四峰的首席弟子組成追殺小隊,捉拿被此令通緝的人。
白銀級的追殺令和必殺令有着質的不同,前者,只要被追殺的人不反抗就會被帶回宗門由長老會發落。而後者卻是直接格殺,不需要帶回宗門。
在天擎宗長老會發出追殺令的那一天,雲飛追蹤黑衣人來到了一座巍峨的高山,山峰上雲霧繚繞,但聳立在山巔之處那座數百丈高的石碑格外的引人矚目。
“玄陽宗!”看着石碑上三個金色的大字,雲飛喃喃自語,他此時的心情有些複雜,不知是喜,是悲,是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