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三還是那副冷漠銳利的樣子,謝九不笑時也有三分笑意,看着格外親近。
謝三十六相貌只有中上,臉上略有幾個雀斑,穿着青衣羅裙,看着便如普通丫鬟一般。扔到丫鬟堆中,任誰也不會多看一眼。
不過,能被選爲暗衛首領,謝三十六自有過人之處。論身手,謝三十六堪稱頂尖,還精於易容暗殺之道。
三人一起跪下行禮:“小的見過蜀王妃。”
謝明曦略一點頭,淡淡道:“免禮,平身。”
待三人起身,謝明曦目光掃了過去,淡淡道:“你們的身份不宜見光,各自喬裝改扮尾隨同行去蜀地,稍慢數日也可,切勿被人看出痕跡。”
三人一起領命:“小地謹遵王妃之命。”
謝明曦略一思忖,又道:“你們三人都隨我姓謝,今日,我給你們三個賜名。謝三,以後你就叫謝冰。”
謝冰斂容應是。
謝明曦又看向謝九:“以後,你叫謝笑。”
謝笑比謝冰活絡多了,忙笑道:“多謝蜀王妃賜名。”
有了姓名,便是家僕。以後能在主子面前時時露面,成親有了子嗣,亦有了正經的出身。這比賞賜金銀更令人振奮。
謝明曦微微一笑,又對謝三十六說道:“我身邊有從玉扶玉,你就叫如玉吧!”
謝如玉按捺住心裡的激動,磕了三個響頭:“多謝王妃娘娘賜名,如玉日後定然忠心伺候王妃娘娘,盡心當差。”
謝明曦沒有多言,略一點頭,餘安便領着三人退了出去。
……
從玉扶玉皆是謝明曦的貼身丫鬟。謝明曦召見餘安等人時,她們兩個也在一旁。一直憋着沒吭聲。
直至餘安等人退出去了,從玉才悄聲道:“那個如玉,以後也在王妃娘娘身邊伺候嗎?”
謝冰謝笑都是男子,不能近身伺候,也就罷了。那個叫如玉的,卻令從玉感受到了壓力威脅。
扶玉也有些憂心和不安,小聲說道:“她看着比奴婢還要大一些。以後,奴婢是不是要叫她一聲如玉姐姐啊!”
那點小心思,在謝明曦眼中一覽無遺。
謝明曦莞爾一笑,打趣道:“你們兩個放心。先來者居上,如玉再聰明能幹,也越不過你們兩個。”
從玉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扶玉鬆了口氣,咧嘴笑道:“王妃這麼說,奴婢可就放心了。湘蕙姐姐沉穩聰慧,奴婢們敬讓幾分也是應該的。再來一個如玉,奴婢可就要吃醋了。”
逗得謝明曦輕笑不已:“放心吧!誰也取代不了你們兩個。”
一開始提攜這兩個蠢笨丫鬟,純粹是因爲不想費心。朝夕相伴數年,卻漸漸處出了主僕情誼。
謝明曦自己心思細密敏銳,也不需要什麼聰明伶俐的丫鬟。像從玉扶玉這樣不多想不多思只聽令行事的丫鬟,倒是正合適。
說笑一回,湘蕙來了。
湘蕙近來心情頗佳,秀麗的臉孔溫柔舒展,嘴角噙着幾分淺淺的笑意。穿着素服,身形愈發顯得苗條。
“啓稟王妃,”湘蕙躬身行禮:“秀雲姑娘託奴婢帶個話,她不願去蜀地,願自請回宮伺候太后娘娘。”
盛鴻大婚前,俞太后打發了引事宮女秀雲來。可惜盛鴻毫無沾染女色之意,秀雲一直被晾在內宅裡,連盛鴻的面都見不着。
之後,秀雲“病”了一場,情形也無絲毫改善。
現在,盛鴻要領着妻兒去蜀地就藩。難道她也跟着去不成?不去,就得繼續在蜀王府裡苦熬。
秀雲思來想去,索性自請回宮,也好過無人問津老死內宅。
謝明曦頗爲善解人意:“既然秀雲姑娘想回宮,便送她回椒房殿吧!”
從哪兒來,還送哪兒去。
換在往日,湘蕙少不得要勸說幾句。今日半個字都未多言,很快應了下來。
謝明曦目光掠過湘蕙秀雅的臉孔,忽地笑問:“魏公公前幾日求了蜀王殿下,說是想和你結對食。你是否真的想好了?”
湘蕙:“……”
沉穩細心的湘蕙,驟然紅了臉,期期艾艾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從玉扶玉對視一眼,各自扭過頭去偷笑。
……
魏公公也算對湘蕙一往情深。
被湘蕙委婉拒絕後,魏公公頹唐了一陣子,卻未死心。一直默默關心湘蕙的衣食起居,時常送些小物件討湘蕙歡心。
若送的東西貴重,湘蕙斷然不會要。可魏公公送的皆是不值什麼銀子的東西,倒令湘蕙無從拒絕。
半年前,建文帝驟然離世。魏公公果斷地向蜀王投誠,私下裡又去找了湘蕙,誠懇地表明心意:“湘蕙姐姐,我一直心悅你。”
“你之前斷然拒絕,無非是因我是皇上的人,暗中盯着蜀王殿下的一舉一動。你唯恐我會出賣蜀王殿下……現在我已向殿下投誠,日後,不管殿下到哪兒,我就跟着到哪兒。你我之間,也再無顧慮。”
“若你不嫌棄我是個內侍,我就去求殿下,讓我們結了對食。日後也能相伴到老,不至孤苦寂寞。”
魏公公雙目閃閃發亮,滿是希冀期盼。
湘蕙再也生不出拒絕之心,輕聲道:“你先別急。如今殿下忙着就藩之事,無暇他顧。待去了蜀地,你再求殿下,王妃那邊,我自會稟明心意。”
魏公公如何歡喜,不必細述。
總之,這幾個月來,但凡有些閒空,魏公公便圍着湘蕙打轉。
從玉扶玉等人不知暗中笑了幾回。謝明曦又不聾又不瞎,焉有不知之理?
此時謝明曦冷不丁張口問起,湘蕙霞飛雙頰,愣是不好意思點頭。
謝明曦無聲輕笑:“罷了,我也不爲難你了。你既是願意,便在去蜀地之前和魏公公設幾桌酒席,請衆人喝一頓喜酒。”
如此,也算正式有了名分。
湘蕙紅着臉,跪下謝恩。
謝明曦挑眉一笑:“要謝,也該是魏公公前來謝我。你就別跪着了。快些回屋去數一數私房銀子,若不夠酒席錢,只管和我張口。”
一番戲謔,窘得湘蕙滿面紅潮,羞臊不已地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