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鴻右手稍一用力,銳利的刀鋒便會刺入寧王胸膛。
明知盛鴻不可能當着衆人的面下殺手,李湘如臉孔還是唰地白了。喉嚨陣陣發緊,目光緊緊地盯着那把刀。
尹瀟瀟和魯王也打不下去了,各自收手退後幾步,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寧王的臉上。
衆目睽睽之下,被人用刀抵着胸膛是什麼滋味?
羞辱難堪憤怒不甘等等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匯聚成了洶涌的激流,在寧王的胸膛裡激盪。
寧王目中冰冷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憤怒的火焰。
盛鴻動也未動,右手穩如磐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四王兄,承讓了!”
寧王額上青筋跳動,英俊冷漠的臉孔閃過憤怒的紅潮,咬牙切齒地張口:“盛鴻!有本事,你現在就動手殺了我!”
“四王兄此話從何而來?”盛鴻一臉無辜:“今晚來練功房,純屬酒後嬉戲,活動活動手腳,兄弟之間過招罷了!我怎麼可能對自己的兄長動殺心!”
“四王兄難得說一回笑話,還真是好笑。”
一邊說,一邊咧嘴笑了起來。
這一笑,右手就沒那麼穩當了,略略一顫。
李湘如的心也跟着顫了一顫,眼睜睜地看着雪亮的刀鋒在寧王胸口晃了一晃,腦海中的那根弦陡然斷裂。
“盛鴻!”李湘如紅了眼,聲音格外尖銳:“快些將刀收回去!要是傷了殿下一星半點,我今日便和你拼命!”
衆人:“……”
盛鴻只是要落一落寧王顏面而已,怎麼可能真地動手?李湘如這反應,也太過激烈了吧!反倒令人看了笑話。
再看寧王,俊臉果然更黑了幾分。
謝明曦從來不受半分閒氣,見李湘如急紅了眼,呵呵一笑:“兄弟之間鬧着玩而已,四嫂怎麼還當真了。”
然後,目光掠過面如鍋底的寧王,落在盛鴻的臉上:“殿下別鬧了,快些將長刀收起來。免得嚇壞了四王兄和四嫂。”
此言一出,寧王的臉色就別提了。
盛鴻果然收了長刀,一本正經地拱手賠禮:“是我不知分寸,鬧過了頭,惹得四嫂不高興,也令四王兄丟了顏面。一切都是我的錯,還請四王兄四嫂大人大量,不要見怪!”
寧王心中那口氣堵在嗓子眼裡,怎麼也吐不出來。太陽穴突突直跳,咬牙擠出兩個字:“無妨!”
李湘如也稍稍冷靜下來,頓時後悔懊惱不已。剛纔自己丟人出醜,被衆人看了笑話。以寧王的脾氣,回府之後,少不得又要大發雷霆,遷怒於她了。
右手痠軟後背俱是冷汗的魯王,張口打圓場:“時候不、早了,今日就、散了吧!”
衆人看熱鬧也看得差不多了,不約而同地出聲附和。
盛鴻和謝明曦神色自若地笑着送衆人出府。
……除了寧王夫婦面色難看些,其餘人倒是很快恢復如常。
待衆人走後,謝明曦才低聲道:“你們喝酒喝得好好的,怎麼忽然去練功房裡動手?”
盛鴻略一挑眉:“自家兄弟,心中各自有怨氣,又不便當面撕破臉。拼酒不過癮,自然是動手爽快。一架了恩仇嘛!”
謝明曦揶揄地看了滿面春風的盛鴻一眼:“現在感覺如何?”
盛鴻咧嘴一笑:“恩仇未了,不過,心裡很痛快。”
正大光明地按着寧王痛揍一頓,令寧王臉面着地,這感覺,真是舒爽!
皎潔瑩白的月光落在盛鴻容光煥發的俊臉上。
謝明曦也隨之抿脣一笑。
月下看美人,比平日更添了幾分神秘優雅的韻味。
盛鴻酒意尚未褪去,瞬間熱血上涌,目光灼熱起來。用力握住謝明曦的手,話語中滿是暗示:“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歇息了。”
歇息?
謝明曦似笑似嗔地白了盛鴻一眼,卻什麼也未說,反手握住盛鴻的手,一起攜手進了內室。
……
咚!
結實的茶几木桌被踹翻,桌子上的茶壺茶杯俱都摔碎了一地。
站在一旁的內侍和宮女,俱都噤若寒蟬,無人敢擡頭,更無人敢發出聲音。唯恐一個不慎,就成了寧王的出氣筒。
好在寧王深恨此事丟人,壓根不願讓人聽見,怒喝一聲:“都滾出去!”
衆內侍宮女如釋重負,麻溜地退了出去。
只剩下寧王妃李湘如,獨自面對寧王殿下的怒火。
這等時候,只能低頭認錯,萬萬不能提起“你爲何要和盛鴻動手”之類。否則,惱羞成怒的寧王只會更加憤怒!
李湘如滿心委屈,花容慘白,目中含淚,躬身賠禮:“殿下息怒。今晚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胡亂張口,令殿下失盡顏面。”
寧王俊臉陰沉,隱隱有些扭曲,聲音似從冰窖裡取出來一般,冰冷刺骨:“李湘如,你口中說的好聽,心裡是不是在暗暗恥笑我這個寧王不敵自己的兄弟?”
李湘如又急又冤屈,目中水光涌出眼眶:“殿下真是誤會我了。在我心中,這世間無人能及殿下。”
“殿下也切勿爲此事耿耿於懷。盛鴻師從廉夫子,苦練數年刀法,徒有一夫之勇而已……”
聽到這等安慰,寧王非但沒息怒,反而更惱火了。
盛鴻自十一歲習武,滿打滿算也只練了七年!而他,可是自五歲便勤練武藝,至今整整十五年!
饒是如此,他竟然還是敗在了盛鴻手下……
去他的一夫之勇!
“你也給我滾出去!”寧王怒喝一聲。
李湘如不肯走,鼓起勇氣湊上前,握住寧王的手:“殿下,你聽我一言,別再和盛鴻慪氣了。他後日便啓程離京,以後再不會在殿下面前晃盪。殿下何苦和他慪氣!”
就因爲盛鴻要走了,以後想扳回一城的機會都沒有,心裡才更慪得慌!
寧王猛地抽回手,擡腳便走。
ωwш ¤тtκan ¤C 〇 李湘如猝不及防,慣性地往前傾了一步,重重摔倒在地。膝蓋磕到了堅硬的地面,頓時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不必看也知道,定是膝蓋破皮流血了。
可惜,寧王毫無憐香惜玉之心,頭也沒回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