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內,顧十風看着樑文元一臉歡喜地離開府衙,悻悻道:“就這麼算啦?罰兩千兩銀子,登門賠個罪,這也太輕了。”
皇甫少燁不以爲然道:“樑家真正損失的是樑貴嬪,從從三品降到庶五品,還搬去了宜春殿,而且皇后因爲曹德勝的事遷怒樑貴嬪,不再把她當自己人看了,樑婉儀既失寵於皇上,又失信於皇后,已經沒出路了。而且,按律最多也只能對他做這樣的處罰,畢竟沒有對陸小寧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當然這麼做還有一個好處,經此一事,樑文元必定跟皇甫少焯鬧翻,即便不鬧翻心裡也存了芥蒂,而在樑文元心裡,卻是他這個皇太孫買了他一個人情。別小看這種小人物,小人物往往能起到很關鍵的作用,所謂千里之堤毀於蟻穴,說不定樑文元這隻小螞蟻能帶給他意想不到的驚喜。
顧十風道:“那些村民你也放了,可爲什麼還要關着張誠?”
“這你就不懂了。”皇甫少燁諱莫如深道。
多關張誠幾日,是要給陸小寧做人情用的,張誠這種人雖然不入流,但講義氣,手底下也有一幫兄弟,或許陸小寧還會用到這個人。
“我是不懂啊,你想,張誠的媳婦秀妍是伺候過陸小寧親孃的丫鬟,陸小寧還特意把秀妍安排安平伯府,可見陸小寧對秀妍的重視,一定不希望你嚴懲張誠的,我以爲你會看在陸小寧的份上放了他,放人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情。”顧十風納悶道。
皇甫少燁淡淡道:“以後你就知道了。”
顧十風撇了撇嘴,嘟噥道:“我發現你現在越來越會故弄玄虛。”
“還有啊,皇上都知道這事是皇甫少焯指使的,不處罰他就算了,居然還讓他領了工部的差事去修河堤,這種人會修河堤嗎?他不從中撈銀子纔怪。”顧十風實在是想不通,皇上這是要獎還是要罰啊?
皇甫少燁施施然道:“皇上的決定自有深意,再說了,你既然認定了皇甫少焯不會好好修河堤,那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壞事兒能變好事兒,反過來,好事兒也能變壞事兒。”
顧十風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這是皇上在考驗他?”
皇甫少燁道:“或許吧,皇上的心思不好猜,但皇甫少焯是什麼樣的人卻是一目瞭然的。”
一個沒什麼腦子又總愛自以爲是的人,不用別人給他挖坑他自己就會給自己挖,所以,他壓根不擔心皇甫少焯去了工部,真正難對付的是皇甫少煊,皇甫少煊的心機要深沉的多,也謹慎地多,且又在西北大營,他的手目前還伸不到西北大營去。
“我敢賭一萬兩,他必定不會叫人失望的。”顧十風笑的甚是奸詐。
皇甫少燁眼底一抹冷笑轉瞬即逝,道:“事都辦完了,陸小寧那就麻煩你去告知一聲吧!”
“爲什麼是我去,你自己去不是更好?”顧十風道。
皇甫少燁揹着手往外走,輕飄飄地丟下一句:“因爲我很忙。”
顧十風衝他的後腦勺甩了一記白眼,心裡腹誹:說的好像他很閒似的。
陸小寧出宮後先去了安平伯府替秀妍施針,趙寅成把秀妍母女兩安置的妥妥帖帖地,撥了兩個細心的丫鬟照料着,以至於過慣了苦日子的秀妍一下子適應不了這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穿綾羅,吃山珍,睡軟牀的生活,心裡就是不踏實。
扎針的時候秀妍遲疑着跟陸小寧說:“大小姐,您能不能跟您的朋友說一說,找些事情讓我做做,我眼睛雖然看不見,但洗洗衣服什麼還是可以的,小梅也會幹活的,已經夠麻煩人家了,還在人家這裡白吃白喝的,不好。”
陸小寧一邊提捻着銀針,仔細感受着針尖傳來的信息變化,一邊道:“你就安安心心地住着,反正又不會住多久,趙公子是我的好朋友,且爲人熱心仗義,他纔不會覺得你在這裡白吃白喝有什麼不妥,再說他這裡也不缺幹活的人,你硬要讓人家給你找活幹纔是真的爲難人家。”
“大小姐,我爹什麼時候會回來?”小梅昂着小臉,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滿懷期待地問道。
陸小寧莞爾道:“你爹應該很快就回來了,最多三五天。”
案子都已經結了,皇甫少燁應該知道她不想追究張誠的責任,會盡早放了張誠的。
“真的嗎?那爹回來,我們就可以回家了。”小梅開心地笑了,露出兩顆小小巧巧的虎牙,煞是可愛。
秀妍道:“大小姐,真不知道該如何感激您。”
“你又來了,我可是把你當自己人,你卻老是跟我客套豈不顯得生分。”陸小寧故作不悅道。
秀妍忙道:“好好,我不說了,大小姐千萬不要生氣。”
“你不說我就不生氣。”陸小寧拔下秀妍頭上的銀針,夕霧接過去一一收好。
“今天就先到這,我得回去了,小梅,你要照顧好你娘哦。”陸小寧摸摸小梅的頭,柔聲道。
小梅用力點頭:“梅兒會照顧好孃的。”
陸小寧離開小院子,顧十風和趙寅成在外面等她。
“怎麼樣了?有起色嗎?”趙寅成關心地問。
陸小寧笑道:“哪有這麼快,最起碼也得治一個療程才能見效。”
腦子裡的問題是最難解決的,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刺激秀妍的視覺神經,同時通絡化瘀。
“十風?你怎麼來了?”陸小寧看向顧十風。
顧十風哂然道:“我啊,我是受人之託前來跟你彙報案情,官府的判書這會兒已經送到陸府,但有些問題還是需要解釋一下。”
三人邊走邊說,顧十風把情況細細地說給陸小寧聽。
“皇上說按律處置,按律的話,就只能這麼處置了,罰兩千銀,讓樑文元登門給你賠禮道歉。”
“這太便宜他了吧?少燁怎麼不噼裡啪啦給他一頓板子?”趙寅成不滿道。
“無所謂了,樑家此番損失慘重,少燁就算輕罰樑文元,樑文元回家後日子也不會好過。”陸小寧道,反正樑貴嬪已經倒了,樑家失去了最大的依仗,對她構不成威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