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寧收下請柬,微笑道:“讓你費心了。”
“舉手之勞而已,後天我也會參加,如果你覺得合適,你弟弟可以隨我一同去。”陳彥禹道。
他不是很瞭解陸小寧對婁氏所生的四弟是怎麼個態度,是真心想要幫扶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還是別的想法,其實他與那齊三公子並沒有什麼交集,看不上齊三公子高調浮誇的作風,但只要陸小寧需要,他去給齊三公子臉上貼貼金也無所謂。
陸小寧莞爾道:“到時候看吧,我弟弟或許不會領我這個情,他若是領情,少不得還要麻煩你。”
陳彥禹瞭然一笑,陸家的情況還真是有些複雜,爲難她了。
“我這些天沒出門,消息有些滯後,今天方纔知道樑文元找人爲難你的事,都解決好了嗎?”陳彥禹關心地問道。
陸小寧就看了杜若一眼,杜若不動聲色的移開目光。
陸小寧心裡暗罵:多事的丫頭,怎麼什麼都跟人說。
“已經解決了,樑文元也登門道歉了。”陸小寧輕描淡寫道。
陳彥禹心裡微酸,這次的事,是皇甫少燁幫她解決的,他們兩的關係或許比他想的還要複雜一些。
“解決了就好。”陳彥禹微然道。
“對了,思瑤這幾天在做什麼?”
陳彥禹卻是沉吟了片刻,神色猶豫,踟躕道:“有件事,不知你有沒有聽說。”
“什麼事兒?”陸小寧看他好像難以啓齒的樣子,心便提了起來,莫不是思瑤遇到了什麼麻煩?
小二來上茶,陳彥禹食指和中指併攏點了點桌面,小二放下茶便退了下去。
陳彥禹道:“昨晚林大人到我府上,聽說皇上要把林若雨指給皇甫少焯,不日就要下旨,思瑤早上便去了林府,但沒見到林若雨,說是林若雨把自己關在房中誰也不見,總之,林若雨狀況不太好。”
陸小寧大驚:“怎麼會這樣?皇上不是有意要把林若雨指給皇甫少燁的嗎?怎麼突然又變卦了。”
不用想都知道林若雨這會兒有多難過,林若雨喜歡的人是皇甫少燁呀。
“皇上有意把林若雨指給皇甫少燁?你聽誰說的?”陳彥禹略感吃驚,這事他倒沒聽說過,林伯父也不曾提起。
陸小寧支吾道:“豆蔻在長公主府上聽到的。”
“你沒向皇甫少燁求證?”陳彥禹試探着問。
“我……我向他求證這事幹嘛?又不關我的事。”陸小寧心虛道。
陳彥禹心下稍安,她沒去求證就說明她和皇甫少燁的關係還沒到那一步,倘若她真的喜歡皇甫少燁,聽到林若雨被指給了皇甫少焯,她應該高興纔對,而不是像現在這麼吃驚、難過。
陳彥煜神色複雜道:“皇上想讓賢妃娘娘協理六宮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我聽說這樁婚事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兩句彷彿不搭邊的話,卻是道出了其中的玄機,皇上看中了林家想把林若雨指給皇甫少燁,這件事因爲某些原因暫時擱置,而皇后娘娘同樣在打林家的主意。昨天皇上突然來到御醫院,牽出了尚食局剋扣宮中食材,中飽私囊一事,抓到了皇后娘娘的把柄,終於逼的皇后娘娘做出讓步,賢妃順利協理六宮,當然僅憑尚食局的問題就讓皇后交權還是欠了點力道,於是皇后趁機提出了秦王府和林家聯姻的條件,最終各遂心願,是這樣嗎?林若雨就這樣成了權利交易的犧牲品?
陸小甯越想越是心驚,這宮裡朝堂的水太深了,難怪皇甫少燁說聖心難測,不能單從表面上看問題,人家走一步想百步,你卻只盯着眼前這一步,怎麼死都不知道。
“這事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陸小寧知道不可能了,但總還是忍不住抱了一絲希望,她就是不忍心看到林若雨淪爲犧牲品,大人物之間的較量,一時之間的權利平衡,可賠上的卻是林若雨一生的幸福。陳彥禹胸有大才,或許他能有什麼好主意。
陳彥禹緩緩搖頭吐出四個字:“事成定局。”
今天賢妃已經開始協理六宮,就等於這份協議已經達成,再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除非……”
陸小寧心一緊,急聲道:“除非什麼?”
“除非長公主爲皇甫少燁出面力爭這門婚事,或許還有一絲轉機,也只是或許而已。”陳彥禹道。
陸小寧失望道:“那怎麼可能呢?”
除非皇甫少燁愛林若雨愛到不能失去的地步,愛到願意爲她直接與秦王府撕破臉,把自己置身與一個艱難又危險的境地,莫說皇甫少燁對林若雨並無愛意,就算有,他也不會這麼做的。
陳彥禹看她難過的樣子,有些自責:“我不該跟你說這些的,無端添了煩惱。”
陸小寧情緒低落,苦澀一笑:“你不說,我遲早也會知道的,我只是替林姐姐難過而已。”
“事已至此,也只能勸她想開點,喝口茶吧,安安神,茶要涼了。”陳彥禹柔聲道。
陸小寧勉強喝了一小口,茶是好茶,只是她已經無心品嚐。
“陳公子謝謝你幫我弄到了請柬,或許還會有需要麻煩你的地方……”
陳彥禹眼底一抹溫柔,緩緩道:“求之不得。”
歡迎她來麻煩,事無大小,儘管麻煩,巴不得她時時來麻煩他,她不會知道,足智多謀如他卻是常常爲想見她卻又找不到理由而苦惱。
陸小寧有些錯愕地擡眼,對上那雙溫和的如同春水微瀾的眼,沒來由的心跳便亂了,他這四個字是何意?
陳彥禹只覺耳根微微發熱,不免有些擔心,自己是不是嚇到她了?
於是微哂道:“你要不來麻煩我,救命之恩都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了。”
陸小寧莫名地鬆了口氣,嗔怪道:“能別總是把救命之恩掛在嘴邊嗎?”
“好,那我放在心裡。”陳彥禹從善如流。
陸小寧一陣無語:“我的意思是,治病救人對我來說是份內之事,別忘了,我是個大夫,我倒希望你是把我當成朋友。”
陳彥禹目光微閃,真想告訴她,他希望他們之間不僅僅是朋友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