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陸承嗣就先回去了,商陸說,四少爺的行李已經備齊,明日管家親自送四少爺回書院。
陸小寧讓杜若去含翠閣把她的洗漱用品都取來,她要住在慈恩堂侍疾。
一來這是晚輩應有的孝道,可惜家中除了她,似乎沒有其他人會來侍疾了,蘇姨娘倒是願意來,可承訓還小,總離不開親孃的照顧。
二來,陸小寧也是想回避某個人。她那含翠閣對某人來說,簡直就是自家後院,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她這幾天腦子挺亂的,不想見某人。
當晚,陸小寧得到稟報,金陵城有名的張媒婆上門了,老爺讓人封了二十兩的紅包給她。
不消說,父親是想讓張媒婆去秦王府當說客。
真是腦子抽了,犯賤到這種地步,陸小寧十分無語。
翌日清早,杜若來服侍她梳洗的時候,悄聲說:“小姐,昨晚,太孫殿下來過了。”
陸小寧不動聲色。
杜若繼續道:“太孫殿下是忙裡偷閒來的,和西戎正談判呢,西戎那邊開始態度強硬的很,後來咱們這邊拿出證據,他們就焉了,估計着還得談上一陣,總之情況是大大有利於咱們這邊的,太孫殿下讓您安心。”
陸小寧心說:她有什麼好不安心的?該她出的力她已經出了,其他的,不關她事兒,她也管不着,跟她說都是多餘。
看小姐反應平淡,杜若道:“小姐您是不是真跟太孫殿下生氣啦?”
之前太孫殿下是不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好幾天,可人家不是回來了嗎?對小姐還是和以前一樣好啊。
“生什麼氣?我可沒工夫生那閒氣。”陸小寧淡淡地說。
“那就好,說真的,太孫殿下對小姐那是真的好,您受傷生病的時候,太孫殿下每天都來給小姐療傷,每次療傷結束整個人都從水裡撈出來似的,又偷偷地走掉……”杜若一臉羨慕和神往的嘟噥。
陸小寧眉心一蹙,看向杜若:“你說什麼?”
“啊?”杜若這才驚覺自己說漏嘴了,太孫殿下不讓說的,趕緊搖頭否認:“沒,沒說什麼啊。”
“你說了,他每天來給我療傷又偷偷走掉,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陸小寧逼問。
杜若苦着臉,弱弱地說:“就是……就是那幾天殿下每晚等您睡着了都來給您療傷嘛!”
陸小寧真是被她氣死了,另外幾個丫頭一定也是知情的,敢情就瞞着她一個人呢,虧得她還沾沾自喜,自以爲醫術又高明瞭,她們聽着她自誇的時候,心裡一定偷着樂吧!
“小姐,小姐,您別生氣,太孫殿下也是爲您好嘛,夕霧說運功療傷是很耗費內力的,太孫殿下一定是怕您知道了會心疼他,不讓他這麼做才讓奴婢幾個瞞着您的……”杜若看小姐臉色難看極了,心裡慌張,急切地解釋道。
陸小寧氣到無語:“回頭我就把你送給太孫殿下當婢女,反正他對你很是看重,你也對他很忠心。”
都不知道是誰的丫鬟,認誰做主子呢。
“小姐,奴婢哪也不去,奴婢是小姐的奴婢,忠僕不侍二主。”杜若終於反應過來,小姐氣的不是太孫殿下,而是她們幾個。
陸小寧嗤鼻冷笑:“你還好意思說?”
自己的丫鬟全都聽了別人的,合起夥來騙她一個,她這個主子當的真是失敗啊。
“小姐,四少爺準備出發了。”商陸前來稟報。
陸小寧瞪了商陸一眼,徑直走掉。
商陸一頭霧水莫名其妙,小姐一大早的這是跟誰在發脾氣呢?
“杜若,你惹小姐生氣啦?”
杜若悻悻道:“你才惹小姐生氣呢,小姐,等等奴婢。”
杜若屁顛屁顛追了小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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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陸撇了撇嘴,表示很無辜,她什麼都沒做,就是報了個信好嗎?
府門口,陸承嗣的行李都已經搬上車了,陸小寧叮囑管家,路上要照顧好四少爺,管家連連點頭,陸小寧又叮囑陸承嗣要好好唸書。
“大姐,我會的。”
“有什麼事情就給家裡寫信。”
“嗯,那我先走了。”陸承嗣拱手一禮,準備上車。
“四弟,四弟……”陸芳華急匆匆地跑了來,全然不顧自己平日裡儀態萬方的形象。
“四弟,你怎麼今天要回書院了也不跟我說一聲。”陸芳華責備道。
不跟她說,卻跟陸小寧是說,承嗣是不是腦子壞掉了,她纔是他的親姐姐。
陸小寧有些錯愕,承嗣沒有告訴他二姐?
陸承嗣神色淡定道:“二姐,我告訴過你的。”
“有嗎?我怎麼不記得。”陸芳華想不起來。
陸承嗣淡淡道:“二姐最近心思沉重,對不關心的事聽而不聞也是有的。”
他對二姐自甘墮落要去當人家的妾侍甚是惱火,秦王府就那麼好嗎?二姐真的是喜歡秦王世子這個人,還是喜歡他的身份?二姐難道不知道,當了沒名沒份的妾,一輩子都會被人看不起嗎?還是說她在拿自己的一生去賭那個遙不可知的可能性?不管怎樣,他都是不贊同的。
陸承嗣轉而對陸小寧說:“大姐,我走了。”
陸小寧點點頭:“路上小心。”
陸承嗣禮貌性地給二姐也行了一禮,上了馬車。
老管一揮馬鞭,吆喝一聲,馬車徐徐滾動起來。
陸芳華看着漸行漸遠的馬車,臉色陣青陣白,剛纔四弟那樣淡漠的神情,甚至還略帶了譏諷的語氣,真的深深刺痛到她了。這是她最疼愛的四弟,同父同母的血肉至親,可如今四弟對陸小寧的尊敬遠超過對她這個親二姐。陸小寧到底做了什麼?就把四弟的心收走了,讓四弟反過來疏遠了她這個親姐姐。
陸小寧轉身要走,陸芳華叫住她。
“大姐。”
陸小寧回頭:“有事?”
陸芳華清冷道:“承嗣還小,請大姐不要把承嗣牽扯進來。”
陸小寧莞爾一笑,笑容裡不掩鄙夷之色:“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心眼多的難免想的就複雜,其實承嗣比你聰明,他有腦子,而你,即便有也不多了。”
陸小寧說罷,施施然地走人。留下陸芳華站在原地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