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寧道:“長公主府離的遠,其實女兒出門挺早的。”
陸有仁頷首道:“今兒個是你的生辰,你妹妹也給你準備了賀禮,雖然沒有別人送的那麼貴重,但也使你妹妹的一份心意。”
陸芳華已經讓司琴把荷包拿來了,聽到父親這麼說,就掏出了荷包:“大姐,這是我親手做的,大姐可千萬別嫌棄纔是。”
陸小寧看到站在芳華身後的司琴咬了下脣,有點委屈的意思。心裡大致明白了幾分,只怕這荷包不僅不是陸芳華做的,而且根本就不是做給她的,不然司琴斷不會是這種表情。
陸小寧不動聲色地翻看荷包,道:“這料子真是漂亮呢,最新的蜀錦,做工也很精緻,二妹的女紅做的越來越好了。”
司琴的脣咬的更緊了,陸芳華莞爾道:“二姐喜歡就好。”
“我當然喜歡,難得二妹有這份心。”陸小寧隨手把荷包交給杜若。
“大姐,我剛回來,所以也沒準備什麼。”陸芳藹如實道:“就祝大姐生辰快樂了。”
陸小寧微然道:“心意到了就好,你的祝福我收下了。”
雖然這兩份祝福無心且別有用心,但陸小寧還是要收下的,父親帶着芳華芳藹在這裡等她,不就是想粉飾太平,讓祖母看看兩個妹妹對她這個大姐有多上心,多好嗎?
陸有仁施施然傲慢地說道:“姐妹之間就該如此,互敬互愛互相謙讓互相照應,更要懂得分享,小寧,你說呢?”
陸小寧笑容淺淡:“父親說的極是。”
陸有仁點頭道:“今兒個你收了不少賀禮,待會兒讓你妹妹挑幾樣,大家一起高興高興,你不會有意見吧?”
陸小寧心裡暗罵:她要是沒有意見就是個傻X,父親也真好意思說。
陸小寧真的很想撬開父親的腦殼看看,裡面裝的是不是屎?不然怎麼能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今兒個的大餐還沒上呢,父親就迫不及待的要她端出開胃菜了。
沒等陸小寧開口,老夫人不鹹不淡地說道:“這些是人家送給小寧的,是人家的一片心意,芳華芳藹,你們想要什麼只管跟你們父親說,你們父親心疼你們,肯定會滿足你們的任何要求。”
要做好人就自己做,別總惦記着別人的東西,還要把話說的那麼冠冕堂皇,老夫人實在聽不下去。
陸有仁神情尷尬,母親現在是越發沒顧忌的拆他的臺了,還當着幾個小的面,讓他這個做父親的尊嚴何在?
“母親,這是她們姐妹感情要好,這禮物不都是送來送去的嗎?有什麼關係?您也說了,小寧不是小氣的人。”陸有仁反將一軍。
“這不是小氣不小氣的事情,這是懂不懂禮數的事情,就算真的要送,那也該是小寧自己挑自己送,哪有小寧都還沒看過得了些什麼禮物就讓姐妹先挑的道理。”老夫人道。
“姐妹之間還要分你我先後彼此?自己喜歡的留下,不喜歡的送人,這還叫心意?叫懂禮數?”陸有仁反駁道。
陸小寧心底冷笑連連,道:“父親說的太對了。”
陸有仁心一寬,就知道小寧是不敢當衆忤逆他的。
只聽陸小寧又說:“女兒記得清楚,自從孃親去世後,女兒就再沒有收到過家人的生辰賀禮,要不是祖母吩咐,女兒怕是連長壽麪都吃不上,而二妹和三妹每年過生辰,從頭到腳一身新,禮物更是一大堆,每當這個時候,女兒多希望父親也能記得一回女兒的生辰,送女兒一件禮物。”
這話說的陸有仁色變,連老夫人面上也是有些掛不住。
“女兒還記得,就在我去淮安的那一年,二妹過生辰,父親送給二妹一架焦尾琴,女兒只是羨慕地摸了一下,二妹就不依不饒地哭了起來,說我的髒手把她的琴弄髒了,父親不由分說地便斥責女兒不該隨便亂動二妹的東西。”
陸小寧語聲輕慢,透着濃濃地嘲諷:“父親那時候怎麼不教教二妹,姐妹之間應該是怎麼個相處之道,兄友弟恭?”
陸有仁嘭地拍了下桌子,嚴厲道:“小寧,你這是在質問爲父嗎?”
陸小寧譏誚道:“這怎麼是質問呢?女兒只是想不通,想要問問父親而已,請父親爲女兒答疑解惑,不然女兒都糊塗了,都是父親說的話,到底該聽哪一句。”
陸芳華忙道:“父親息怒,今兒個是大姐的生辰呢,大姐您也別在意,父親也就這麼一說,真不是一定要您割愛的意思,父親不過是喜歡看到家裡人和和氣氣,彼此謙讓而已,就算您願意,我和芳藹還能這麼不識趣?現在家中不比以往了,日子沒以前那麼好過了,我和芳藹也送不起什麼像樣的禮物了,我們心裡已經很過意不去,怎麼還會要大姐的禮物呢?大姐,您真的是誤會父親了。”
陸有仁怒道:“你不用幫她說好話,她就是小氣,自私,喜歡翻舊賬。”
老夫人給劉媽遞了個眼色,劉媽會意,悄悄地讓屋裡伺候的下人都退下。
陸小寧失笑道:“父親,這就是您眼裡的我啊,小氣自私,喜歡翻舊賬。”
“難道不是嗎?陸小寧,你變了,變得市儈,尖銳,早知道會這樣,當初爲父就該讓你去淮安,好學不學,盡學商賈的唯利是圖,蠅營狗苟。”陸有仁極盡鄙夷之能事。
陸小寧冷笑道:“是啊,若父親當初不讓女兒去淮安,現在也就看不到女兒了,女兒早就做了地下亡魂,父親也就省心了,不用再爲了娘留下的那點東西削尖了腦袋,以至於整天看女兒都像個仇人。”
陸有仁的臉色如同黑雲壓城,怒道:“混賬東西,有你這麼對父親說話的嗎?你以爲你娘留下的東西是你一個人的嗎?那是陸家的,你這便跟我去衙門,把該辦的手續辦妥,否則,陸家沒有你這樣目無長輩,忤逆不孝的女兒。”
陸小寧笑着,眼神卻是越發的冷,父親終於說出他最想說的話了,父親的吃相已經不能用難看二字來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