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子明帶了兩車物資來到城西的救濟站,這裡聚集的都是一些突然被隔離而回不去家的人,說白了,這其實就是另一個隔離區,一樣有官兵把守,進來了,就不能出去了。
馬車在警戒線外停下。
新上任的城西指揮使宋毅,是定安侯的侄兒,原先就在城西巡防營中擔任校尉,是皇甫少燁早就物色好的親信,鋪一上任就把原來的指揮使給換了下來。
燕王殿下早有交代,紀家這幾日會運送物資過來。只是沒想到紀家人來的這麼快。宋毅這會兒就在救濟站這邊坐鎮,看到插着紀子旗子的馬車,便親自過來相迎。
“敢問公子是紀家何人?”宋毅問道。
紀子明拱手一禮:“回將軍,在下紀子明,家父名諱紀連昌。”
宋毅回禮道:“原來紀三爺的公子,失敬失敬。”
兩人寒暄後,紀子明問道:“這邊情況如何?”
“發現了十幾個病患,吳大夫正在救治,情況尚在可控範圍之內。”宋毅對紀家人還是很敬佩的,故而有問有答。紀家身爲大周第一富商,爲富而仁,不管哪裡受災,總是能看到紀家人捐資捐物的身影。
所以,大周朝羨慕紀家的人無數,但罵紀家人的還真是少有。
“那,能否再問將軍一個事兒,病患名單中可有姓陸的?”紀子明問道。
陸承嗣站在明表哥身旁,緊張的攥緊了拳頭。
宋毅思忖了一下,堅定地說:“名冊上沒有姓陸的。”
陸承嗣長舒了一口氣,沒有就好。
“怎麼?紀公子有朋友在裡面?”宋毅問道。
紀子明笑了笑:“是個朋友,住在來福客棧。”
宋毅身邊的小將表情頓時變得很精彩:“住在來福客棧的姓陸的?莫不是陸侍郎?”
紀子明從容道:“正是。”
想必紀家和陸家的恩怨已經滿城皆知了,他一提姓陸,連宋將軍身邊的小將都知道是陸有仁。
不過,這次紀子明想岔了。
只聽宋將軍道:“胡扯,侍郎大人怎麼會住在來福客棧?”
小將道:“卑職原本也不信,聽底下的弟兄們說,之前封鎖街道的時候,來福客棧裡有位書生情緒很激動,囔囔着說他是禮部右侍郎陸大人,一定要離開,還有她女兒自稱是秦王世子的女人,肚子裡還懷了秦王世子的骨血,還說什麼,她們萬一有個好歹,叫我等吃不了兜着走,很囂張,底下的弟兄只當他們是找藉口想逃離疫區,就沒理會他們,將他們驅趕回客棧了。別說是假的,就是真的,那也不能放他們出去,隔離這是聖上的旨意。現在聽紀公子這麼一說,卑職纔想起來。”
一時間,大家的神情都很尷尬,尤其是陸承嗣,如果二姐說的那些話,只是爲了逃離疫區作的藉口倒還罷了,但要是真的話,那可就丟人丟大發了。
未婚先孕,傳出去,二姐還怎麼做人?
“咳咳!”那小將乾咳了兩聲又道:“不過,這救濟站裡,也有一位姓陸的小姐,主動請求幫忙,將軍,您也知道,咱們這些弟兄都是大老粗,多是不認字的,那陸小姐就主動提出幫咱們登記進救濟站的人的名冊,還有負責登記所有送來的物資。”
陸承嗣急聲道:“她可是叫陸芳藹?”
小將撓了撓頭:“她叫什麼,我倒是不清楚,只知道她的婢女和車伕叫她陸小姐,要不……我去問問?”
宋毅道:“你把人請過來讓紀公子見一見。”
小將應聲去了,不多時帶了個少女過來。
陸承嗣立馬跑了過去,但被警戒線攔住。
“三姐,真的是你。”陸承嗣激動道。
陸芳藹也是驚喜不已:“承嗣,你怎麼來了?”
“明表哥帶我過來的。”陸承嗣指了指後面的明表哥。
陸芳藹順着陸承嗣的手看到了紀子明,還有和紀子明站在一起的一位年輕的將軍。
陸芳藹一顆芳心撲通撲通亂跳,朝那邊福了一禮,表示感謝。
紀子明朝她點了點頭,算是回禮了。並沒有要走過去的意思,就讓他們姐弟二人好好說話。
“三姐,您還好嗎?”陸承嗣關切地問。
陸芳藹莞爾道:“我很好,這裡很安全,你不用擔心,倒是你,這陣子外頭亂,你儘量不要出門,待在家裡好好溫習功課,要聽……要聽祖母和明表哥的話知道嗎?”
“嗯嗯,我會的,三姐,您一定要小心啊,要勤洗手,不喝沒有燒開的水,不吃生食……”
“這些我都知道,救濟站裡頭有大夫,該注意什麼都說過了。”
“還有啊,急救站裡什麼人都有,您也要注意安全。”
“這就更不用擔心了,這裡有官兵把守,安全的很。”陸芳藹想了想,接下腰間的香囊,打開來。
“承嗣,這裡面有一張一千兩的銀票,你抽出來。”
陸承嗣道:“還是三姐您自己留着吧,我在紀傢什麼都不缺。”
陸芳藹嗔道:“傻瓜,你也說這裡什麼人都有,雖然他們不敢幹大的壞事兒,但小偷小摸的不能不防,這銀票你先替我收着,免得被人順了去,這可是咱們家僅有的財產了。”
陸承嗣聞言不免心酸,曾經家財萬貫的陸家已經落沒到住客棧,僅剩的財產就只有一千兩銀子。
陸承嗣小心翼翼地把銀票抽出來,貼身放好。
“三姐,二姐說……說她有了身孕是真的嗎?”陸承嗣弱弱地問道。
陸芳藹錯愕道:“你打哪聽來的?”
陸承嗣看了眼帶陸芳藹出來的小將,那小將訕訕,趕緊轉過頭去,表示不關他的事兒。
“是聽負責警戒的官兵說的,他們聽到二姐自己囔囔的。”陸承嗣沒說是那小將說的。
陸芳藹鬱悶地要死,二姐找來找去就只能找到這個藉口嗎?
爲了進秦王府用這個藉口,現在爲了離開疫區又用這個藉口,還四處囔囔,二姐就不怕這話傳到秦王府,秦王府惱羞成怒?
要知道,這種事,沒臉的可不止是女方,男方一樣沒臉。
“沒有的事,你二姐是急瘋了才胡說的。”陸芳藹道。 щшш▲ TTKΛN▲ ¢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