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少燁進內殿差不多有一刻鐘了,陸小寧和賢妃娘娘都在外殿候着,有些事,不是她們可以參與的。
差不多過了將近兩刻鐘,皇甫少燁出來了。
“娘娘,皇上請您進去。”皇甫少燁道。
賢妃娘娘點點頭進了內殿,高公公也識趣地跟了進去。
外殿只剩下他們兩。
陸小寧小聲問道:“你有把握嗎?”
她雖然沒聽皇上和皇甫少燁的談話,也知道他們在談什麼,之前的建議,皇上沒表態,卻把皇甫少燁叫進去說了這麼久的話,就肯定是要這麼做了,現在就看皇甫少燁怎麼掌控全局了。
皇甫少燁把袖子微提了上去,袖袋裡露出一角明黃。陸小寧的心猛的一陣急跳,聖旨?難道是……
皇甫少燁點點頭,懇切地說:“你且放心,皇上的病就交給你了,請你一定要儘量讓皇上好好地活到你說的那個時間。”
陸小寧用力點頭:“也請你放心,我會做到的。”
“也請你保重自己,注意你的傷,家裡那邊我會派人去叮囑一聲。”皇甫少燁道。
“嗯,我會的。”陸小寧說。是該叮囑一聲,免得家裡人擔心,真要出什麼問題,他們也好有個準備,免得措手不及。
兩人四目相對,一切盡在不言中。
皇甫少燁再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打開殿門走了出去,一臉黯然地對皇甫少煊和皇甫少烽以及禮部柳大人等幾位大臣說:“皇上讓你們進去。”
終於可以見到皇上了,幾位大臣不知道是該放聲一哭啊,還是強忍悲痛,皇上這時候召見他們,肯定是要交代遺言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本以爲這臨終遺言只有那些顧命大臣纔有資格聆聽,哎……真是沒想到,自己成了見證的那一位。
這算是狗、屎運還是狗、屎運?
大家苦着臉進了內殿,只見皇上面若金紙,氣若游絲,賢妃娘娘在一旁抹淚,便是高公公也是一臉戚然,而陸小寧神色凝重。
本來大家心裡就覺得皇上快步行了,見這番情形,越發的肯定皇上要不行了,頓時放聲大哭起來:“皇上啊,皇上,大周不能沒有皇上啊。”
“皇爺爺,您一定要堅持住。”皇甫少烽努力的擠出兩滴眼淚。
皇甫少煊也哭道:“皇上,得趕緊讓父王和王叔來呀。”
皇上吃力地擡了擡手,高公公哽咽道:“大家先安靜,皇上有話要說。”
衆人連忙收聲,都眼巴巴地望着皇上。歷史性的一刻終於要到了,有人是期待,有人是惶惶不安。
“孤還不想死,孤……孤還有很多心願未了,咳咳……”皇上虛弱地說道。
“皇上您慢慢說。”賢妃娘娘見皇上又咳嗽了,忙給皇上揉胸口順氣。
“只恨這身子骨不爭氣,孤已經讓燕王回城,請丞相大人和徐閣老等人來此,爾等,也不必候着了,都去歇着吧……咳咳咳……”皇上道。
衆人越發的悲慼,卻是不敢哭了,皇上這會兒還沒嚥氣呢,要等丞相大人、徐閣老來了才肯立遺旨呢。
皇甫少煊和皇甫少烽相覷一眼,兩人心裡是同一個疑問,爲什麼皇上不讓父王來此?
莫非,當真是要傳位給皇甫少燁了?陳丞相一直態度不明,但從一些小事上可以看出,陳丞相還是更看好皇甫少燁,徐閣老就更不用說了,曾經的太子太師,鐵定是站在皇甫少燁那邊的。
不行,這個情況必須儘快告訴父王,也好讓父王早做準備,皇甫少烽如是想到。
皇上再次擺了擺手:“這裡的一切事務都交由燕王處置,爾等退下。”
衆人飽含熱淚退出了清風殿。
殿內恢復了安靜,陸小寧替皇上把了把脈,憂心地問:“皇上,您覺得怎麼樣?”
皇上現在的情況是不宜說這麼多話的,勞心勞神又勞力。
皇上虛弱地笑笑:“孤沒事兒,有你在,孤能有什麼事兒?”
陸小寧勸道:“皇上還是安心靜養,就少操些心,自己的身體要緊。”
“皇上,您就聽小寧的,什麼都別想,好好睡一覺,養養神。”賢妃娘娘也勸道。
皇上嘆了口氣:“孤就是想操勞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陸小寧爲了避免人人都來問她皇上的情況,索性就在清風殿住下,也方便隨時應對突發的問題。
而皇甫少煊和皇甫少烽不約而同的開始行動了。
兩人皆被侍衛攔住。
“沒有燕王殿下的命令,誰也不得離開行宮。”侍衛道。
“混賬,我乃趙王世子,西北大營副統領鎮西將軍,我的去留,燕王還管不着。”皇甫少煊怒道。
侍衛絲毫不爲所動,強硬道:“世子還是請回吧。”
皇甫少煊想要硬衝,但侍衛人多,且關卡不止這一道,他根本沒有可能衝得出去。皇甫少煊只得偃旗息鼓,氣沖沖地掉頭。
皇甫少烽也是出不去。
兩人急的上火,這個時候只能祈求父王的嗅覺能靈敏一些,皇上未能按時回宮肯定是出問題了呀,更何況明日長公主府還要舉行認親儀式,皇上說好要出席的。
天黑透的時候,一支隊伍帶着幾輛馬車進了行宮。
有人看到,馬車裡下來陳丞相,吏部尚書,徐閣老,還有安平伯老伯爺等人。
一行人一到就被宣進了清風殿,在裡頭呆了足足一個時辰纔出來。
大家猜測,皇上的遺旨說不定此刻就在陳丞相懷裡揣着了。
皇甫少煊又動了念頭,或者去拜訪一下陳丞相。可是到了陳丞相住的地方又被攔下,說丞相有吩咐,誰來都不見。
皇甫少煊氣的罵娘,丞相就是牛啊,拽的二五八萬的。哎,沒辦法,陳丞相一貫如此,不想給你情面的時候,就算是父王在這也沒用,說不見就不見。
總之這一晚,人心惶惶,行宮裡燈火通明,誰都睡不着。誰知道啥時候喪鐘就響了?揪心啊,好好的一場狩獵,先是鬧了驚馬事件,差點折損了銀月公主和新晉的神九針陸小寧,註定是個不好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