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宏喉頭一緊,但覺得一口腥熱之氣。
他雖然對這個兒子並未有極其深厚的父子之情,反倒因爲他的頑劣多有所憎惡,但乍然聽到這個噩耗,還是渾身一震。
他是他的兒子,就算是他千不好萬不好,也是他的兒子。他從未真心真意想要殺死他。說到底,他無非是個未成年的小孩子而已,詢兒,他懂得什麼?
拓跋宏掙扎着起身,揚起手臂:“叫胥吏進來……”
送信的胥吏進來,跪在地上,聲音結結巴巴的:“小臣參見陛下……廢太子……他企圖逃離,所以……所以被亂箭射死……”
一切,都已經無可挽回。
當初他盛怒之下,的確是下過處死詢兒的命令,但是,並未規定時間。這種情況之下,當然不會有人敢擅自替陛下做主,三兩日就把廢太子給處決了。
但是,誰會知道詢兒居然逃跑?
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他幹嘛逃跑?
連寬恕他的藉口都沒了。
事情原本還有轉機,三五個月之後,朝上自然會有大臣們爲他求情開脫,他也好有個順水推舟,就算做不成太子了,做個富貴閒人,快活一輩子也不錯。
豈料。
幾個月的時間裡,先後死了兩個兒子。
一個是頭生子,一個是最後的小兒子。
拓跋宏躺在牀上,重重地喘着粗氣。
咸陽王明顯地察覺他頭上的白髮迅速地增多了。
“拿來……拿給朕看……”
一封密函。
“不是這個……”
胥吏一愣,一怔,又回過神來,取出一件信物給他。那是廢太子的信物,一柄匕首。這是他8歲生日的時候拓跋宏賞賜於他,削鐵如泥,希望他做一個勇武的鮮卑男子。
結果,他用這把匕首逃跑,又被亂箭射死。
拓跋宏看了半晌,只揮手,讓衆人退下。
胥吏退下了。
咸陽王也跟着退下,無聲無息的。他走到門口,卻忽然聽得皇兄的聲音:“是誰要故意置詢兒於死地?”
咸陽王心一跳,迴轉身,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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