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寶院,富麗堂皇不輸後宮,鎏金門廊,紅木廊坊,一室被紅椒綠柳包圍,大廳中央,十幾名袒胸露乳的女子正圍坐在一羣男人間,歡聲笑語。睍蓴璩曉
“幾位公子既然帶了姑娘而來,不如一起玩酒令吧?”老鴇眯縫着眼,指頭不忘掠過眼前男人的胸前衣襟,拋去個媚眼。
“也好。”高冉昊淡淡一笑,拉着人兒便朝那一羣人兒去。
“啊呀呀,來來來,咱們又新來了幾位貴人,大家一起歡鬧歡鬧呀。”老鴇朝其中的幾名女子遞去眼色,不時那幾名女子便朝高冉昊擁來,愣生生地把沈芊君和扇碧擠到了一邊男人堆裡。
她踉蹌着險些摔倒,卻被身後的一隻大手托住,回眸一看,宸王正心疼地看着她道,“沒事吧?”
“沒事。”侷促理了理衣襟,她坐到了幾個男人中間,而宸王也順勢擠了過去,坐到了她旁邊。
“讓我來說一下游戲的規矩啊,大家手中各自一杯酒,待盤中勺子停住,勺柄指向誰便要將杯中酒喝乾,也可用一錠銀子丟入這盤子,選擇不喝。若連續投三次銀子,則又需要接受新懲罰,任意向在座其中一人示愛,並與之共度良宵…”,一個打扮妖嬈的女子媚眼盈盈,視線卻未離開過幾人。
“這是什麼破規矩?”扇碧嘀咕着,實爲不滿,沈芊君則是笑盈盈,這不過是這些青樓女子賺錢的戲碼,若是如普通妓|院明碼標價地賣,根本不稀奇,可這般大家可挑可選,指不定還能在遊戲之餘擦出火花,呵呵,這天香寶樓幕後的老闆果然高明。
心中暗歎之餘,擡頭卻正好撞上高冉昊玩味的眼神,她忙低下頭,總覺得接下去會不妙。
第一局開始,勺子在中央打了幾個圈圈,卻絲毫不見要停下,當它最後減緩速度慢慢靠近亞賽的時候,沈芊君才捂了捂胸口,好險。
亞賽明顯呆怔着,慌神看了眼身邊的宸王,手在衣襟前擰着。
只是勺子看似趨穩,卻猛然又轉了兩格,停在了沈芊君的面前!
“呀,勺子停在了這位姑娘前面了,姑娘,不知你是罰酒呢還是投銅幣?”那名妖嬈女子起身,端起杯盞之餘還不忘流連幾名男子之間,送去眉眼。
“我”,她喝字還未說出口便被高冉昊打斷,“我大妹子有孕,不能喝酒,我們罰錢。”說畢,錦瀾已從懷中朝盤裡投去一錠銀子。
銀子哐當落盤時,兩人對視,沈芊君猛然一顫,不可置信地看着對面淺笑盈盈的男子,可是見他似乎臉色並未波瀾,她又暗鬆了一口氣,想必他只是玩笑之言吧,何必當真?
亞賽也是一驚,很快看向宸王,見他沉吟不語,似乎在想什麼。她很想問問,可話到嘴邊又一笑了之。
第二局,第三局,每次勺子都要轉向他人的時候,最終都會落到沈芊君面前,而每一次,高冉昊都笑盈盈地讓錦瀾出錢。
直到第四次…
“這位姑娘運氣真好,不過這次你要選誰呢,在坐可都是達官貴人,官宦子弟呢,姑娘,有沒有你心儀的?”那名女子看好戲般掩面笑道,絲毫不顧人家已是有夫之婦。
“這位姑娘不是有丈夫了麼,還有着身子,如何陪我等啊,哈哈。”一個紫衣錦袍的男子眯眼一笑,從頭到尾打量沈芊君一番,露出淫|靡的笑意。
“奴家方纔沒說清楚,這陪爺們睡一晚的事,當然由咱們天香院的人來做,人家良家婦女怎可呢,不過呢,這告白不能省,睡不睡是另一回事,大夥兒說是不是呀。”女子笑得越發燦爛,大家於是都起鬨着拍手叫好。
沈芊君被幾人簇擁着站到中央,侷促地觀望四周,斜對面一男子一拍胸口道,“姑娘,我是尚書府的大公子,若你肯將腹中的孩子打掉,本公子不嫌棄讓你填房。”
“哈哈,美人你瞧瞧,人家尚書尹公子都自報家門了。”
“哈哈。”
一干錦衣華服,人模狗樣的紈絝子弟都開始自吹自擂起來,都朝沈芊君發出求愛的信號。頃刻之間,哪裡像她要表白?
有甚者,已經命家丁送上了珠寶首飾…
“美人,你若選爺,爺今後就再也不流連煙花之地了,你要是肯,花轎立馬就到。”
大家一個比一個瘋狂,說的話一個比一個不找邊際。沈芊君原本還怔怔着,卻忽然揚脣一笑,餘光掃視高冉昊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挑釁,“不好意思各位,我夫君還健在,你們可以和他商量商量肯不肯給我一紙休書。”
高冉昊原本靜靜呷酒,忽然擡頭,便迎上了周遭投來的一羣憤恨的眼光,那些男人紛紛上前開始糾纏,和他討價還價起來。
沈芊君緩緩繞過人羣,走到錦瀾身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方纔你乾地不錯,不過你是用什麼辦到的?”
錦瀾臉一僵,不想會被識破,忙侷促攤開掌心,上面竟然抓了幾片瓜子殼。
定睛看向勺子邊,果然有四片瓜子殼,好功夫!
沈芊君淡笑,指着被人羣湮沒的方向道,“還不快去救你家爺。”
“你沒事吧?”天香寶樓瞬間熱鬧非凡,宸王從間隙中拉出沈芊君朝門外走去。
她搖着頭,大口喘氣,回頭看了眼那擁擠的人羣,笑得燦爛,“他真幼稚。”
“阿君…”,高允執着她的手一緊,看着她在提到高冉昊時滿臉的寵溺時,心頭一澀。
“怎麼了?”回頭笑着,沈芊君看着他的眼神,他只是靜默搖頭,“我們去外面等吧。”
“好。”
“誰準你走了?”就在二人攜手想要邁出門去的時候,忽然,一襲清影閃過,高冉昊笑盈盈懶腰抱起人兒,湊到她耳邊道。
身子猛然一緊,回頭一看,那人羣早已靜止不動,錦瀾矗立期間,面色肅殺。
原本還媚骨風騷的一干女子和老鴇,也都像是吃了定身丸般如木屐般呆立在原處,大家大眼瞪小眼,似乎還不明白狀況,老鴇想呼喚小廝來,卻根本喊不出聲。
“錦瀾,待劉安明來一一查證這些紈絝子弟的身份,今日,誰都跑不掉,全都給朕帶去刑部大牢,朕要聽聽他們父親的解釋!”淡眉一攏,聲音同時沉下。
他的話音剛落,頓時整個屋子的人都流露出一副哭天搶地的模樣。
誰都未料到,他是皇帝,那麼他身邊的這名女子不是後便是妃,方纔他們還一個個去跟皇帝要女人,這罪即便是殺一百次頭,也不夠吧。
衆人瞬間發出嗚咽之聲,眼巴巴地看着幾人出去。
誰都未料到,一日之間,原本京城最繁華的鼎盛的天香寶樓,忽然因爲幾名閒客的闖入被查封,自此再無人問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