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您就會調笑我!”隨仙雖然剛纔繃着臉,努力裝出威嚴的樣子,聽到龍祖一番話,忍不住先自己撲哧的笑了起來。
皓齒明眸,連蒼溟都看呆了,沒想到,那張和蒼荷那麼相似的臉龐裡,可以有那麼攝人心魄,卻又陰柔溫婉的臉。
“好了,隨雲,你先和碧瑤一起去遊玩吧。本帝和龍祖有事商議。”天帝放下一直牽着碧瑤的手,眼中盡是寵溺,彷彿要將天地間的柔情給他。
“好啦天帝哥哥,我會去的。我只是不太喜歡碧瑤,總覺着她的內裡不如表面那樣溫婉善良。記得談完來找我。”隨雲一臉不情願的和天帝說
隨雲隨即轉身離開,手上的鈴鐺叮叮作響,看背影,彷彿還是個少女。
突然隨雲又轉過身來,在天帝的臉上親親吻了一下,偷偷瞄了一眼龍祖和龍王。害羞的跑開了。
倒是天地,羞紅了耳朵又不捨得訓斥隨雲,只好假模假樣地咳嗽兩聲,對龍祖說:“請一起去找父帝議事吧”
天庭之上,天祖正坐龍椅,一襲白衣上繡着九朵祥雲九朵金蓮九匹麒麟,那金線是藏蘇山上繡女圈養的蘇冥獸千年食金石玉器轉化而成。
天祖一雙眼睛與天帝十分相似,不威自怒。
“天祖,進來蛟族日益猖狂,經常進犯我龍族領海,惹得我龍族子孫惶惶不平。本來一個蛟族倒沒什麼。只是。”龍祖理了理鬍子。
他將袖子一揮,傳出一枚銅鏡,正是那個告訴蒼溟他結局的古鏡。
古鏡上,蛟族的少主跨過結界,進入魔界。接着畫面便一團模糊。
“蛟族真是好大的膽子。我許他們蛟類成仙,不過是念在他們族羣衆多,又適合海域生存。他們卻整日以爲是你們龍族欺壓他們之上。”
天祖發怒,頃刻間風雲大變,九重天上的憤怒傳到了蛟海上。
蛟王走下自己的座椅,讓身邊的侍女退散,只留下自己的兒子青離。他走到青離前,露出一個十分諷刺的微笑
“離兒,看見了嗎,天祖不允許我們有一點的反抗。他不過是把我們當成他仁慈的名號!我們這些種族何曾入過他們那些神仙的眼!那些龍族太子哪個見你不是嘲諷!”
蛟王輕輕一笑,嘴角是青離看不清的毒辣。
“現在,通知魔族吧,我們一起攻上九重天!”
半響之後,青離並未挪身。蛟王看了一眼青離“你爲何還不動身!”
“青離認爲,魔族想攻上九重天,不過是因爲得不到其他幾界的重視,難免心中怨恨,衆魔一心推翻天帝是情有可原。
而蛟族。”青離似是害怕,不敢再說下去。
“說!蛟族怎麼了!”
“蛟族自是仙族,身份自然是比魔族高貴。況且,蛟族再不濟,也不過是屈膝於龍族之下。蛟族雖然人數衆多。但想和天族和龍族對抗,還是,頗爲吃力。”
青離垂下眼瞼,對着蛟王畢恭畢敬的說到。
“混賬!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只見蛟王身後身處一隻觸手,柔軟似在水中游動的蛇,向宮外一個侍女伸去。
跤王得心應手地觸手放慢速度,無聲無息的在侍女身邊遊動,突然,從觸手的中間放出毒氣,毒氣無色無味。
侍女聞道後,反倒和平常無二致。接着,一根銀針從觸手中飛出一根銀針,向侍女飛去,只見侍女開始幻化形狀。
青離長大了嘴巴,沒想到父王的毒針飛舞的如此純熟。幾秒後,那個侍女,就已經變成龍王的模樣。
“沒錯,本王當然不會傻到和天族龍族正面對決。我需要你,幻化成龍王的樣子,去毀了神龍籍!”蛟王皮笑肉不笑又得意洋洋的說到
“你本就是蛟族血統純正者,身上氣息與龍王不相上下。若是你進入龍狟之境,就連神龍籍也不會發現異樣!”
停頓了一下,蛟王湊近青離的耳朵,深沉莫測的說“那個隨雲仙子,聽說不久,就要和天帝成親,三界舉天歡慶喜事。到時候,可還有你青離什麼事?”
青離飛身直上九重天。
一杯茶飲盡,畫面又回到龍王宮中,兩人一桌。
“神龍籍,真的曾經被毀過嗎?”蒼溟小心翼翼的問。
他明白這個答案意味着什麼,如果神龍籍曾經被毀,說明神龍籍是可以還復的。
那還復的神龍籍上,還會有蒼荷的名字嗎?
“是,神龍籍曾經被毀,可後來又修復如初。至於是怎麼修復的,九重天上發生的事誰都不清楚。你怕是要去問隨雲仙子本人了。”
龍王慢悠悠的說,似是不願多加探討這個問題。
“那後來呢,蛟族的下場是什麼?”蒼溟雖然知道答案,卻還是忍不住求證。
“去除神智,全族不得入神籍,爲九重天鎮守各地。”龍王嘆息。“青離,自從入九重天后,就再也不見他。就連最後,決戰之時,也未見青離。
這麼多年,青離彷彿三界中的一個謎團。隨着那場戰爭的結束,心中疑惑的人越來越少,謎團也煙消雲散。”
龍王眼中,閃過當年鮮衣怒馬時的英氣,然而卻轉瞬即逝,又是一副暗淡無光的模樣。蒼溟以爲是自己花了眼。
“如何去到隨雲仙子的仙府,”對於蒼溟來說,他最關心的無疑是這個,救荷兒,是最重要的。
龍王緩緩的說着:“順着四海向下遊,往大海的最深處遊,直到海水再也看不見光,你覺得世界彷彿只有你一人,接着,便會看見一扇門。打開便是。”
“多謝龍王”蒼溟也不多言,化爲龍身,通體金黃,出了宮門。
“漠塵,不,不要。”蒼荷在睡夢裡也不忘呼喊他的名字。
“爲什麼?爲什麼要如此對我?”可又是誰在夢境深處氤氳水汽中,聲嘶力竭的呼喊。
“荷兒不要怕,有哥哥在。”指尖溫柔的撫摸,讓她覺得無比安心。
“蒼溟..”無意識中,蒼荷喊出了讓她餘生糾纏不清的名字。
鈺兮一絲長髮垂於眼前,無盡陰柔笑盈盈地對着宮燈說,“本是以爲這顆昧珠拿不到了。命格卻是已替我選擇。蒼溟,我還要等多久呢?”
蒼溟不記得自己遊了多久,只覺得自己的龍鰭開始搖擺,尾巴也開始沒有力氣。深深的海水裡只有他自己,孤獨彷彿要將他吞噬。
“你要堅持嗎?”鈺兮在海水裡彷彿不受影響似的,衣服竟沒有一處是溼的,那雙比女人還美的眼睛從宮燈移到了蒼溟身上。
“我的宮燈本來都要將你的昧珠收了去,可沒想到,天帝來壞我的好事。
那位隨雲仙子的仙法,我是略知一二的。現在去找隨雲仙子,很有可能這幾天發生的事都是一場夢。
沒有人會記得你爲蒼何做了什麼,她還是你愛而永遠不能得妹妹。你可還願意?”
鈺兮一字一句地看着蒼溟說,眼中充滿真摯。
蒼溟心中滿是錯愕和不解,他墮入魔道,毀神龍籍,屠殺生命,爲她不惜拋灑一片龍血的目的,不就是讓她成爲他的妻子,護着她嗎?
可如今,神龍籍被毀,四海不平,三界恐慌。最重要的,是他的荷兒,那個曾經被他寵的刁蠻任性的荷兒,誰都不敢招惹的蒼海龍女,卻龍鱗盡失。
每一次看到蒼荷的眉頭因爲吃痛而緊鎖,他的心也跟着她一起疼,甚至更甚。
“只要荷兒能恢復,蒼溟甘受懲罰。”
那決絕的語氣讓鈺兮失了神。
所以,得到一切,放下一切,是那麼簡單嗎?只要那個女孩開心,爲她背棄天下可以,爲她付出生命可以。
這,就是愛嗎?
恍惚間,蒼溟終於看見那扇門,顧不得身邊的鈺兮,加速遊了過去。
說來奇怪,仙子們仙居的們想來雅緻,不是繁花作簾,就是淡雅如竹。可這隨雲仙子的門,只是一方石頭拱門,沒有任何裝飾。
那扇門靜靜的在深海底端矗立,不管世間之事如何變化,動不得它半分。
蒼溟拉住門環,輕輕推開門,沒想到,裡面是沒有水的空間。
蒼溟在心中默默思考着能將一座仙府罩住的避水訣,需要的靈力非同小可。
帶着疑惑,蒼溟小心地在走道上觀察。
這所仙府,大約只有一半龍宮那麼大。然而廊回裡轉卻極爲複雜,有時在別院,一個轉身踏入岔道後,卻又來到了大堂。
“龍子可曾看好了?我這仙府,雖比不得龍宮,卻是別有雅緻,龍子可還如意?”
人未到,隨雲仙子軟糯而溫柔的聲音已經傳來。
蒼溟聽到聲音,本是嚇了一跳。但那聲音卻似有魔力般,一音一字如春風拂面,極盡柔情溫暖。
雖然已經在龍王的回憶中看過隨雲仙子,知道隨雲仙子美絕三界,姿態妙曼,氣度不凡。
但如今見到真人,蒼溟還是被隨雲仙子的氣場震懾,只是,隨雲仙子素紗遮面,只露出一雙眼睛。
蒼溟向來認爲,論姿色身段,任何女子都比不過自己的荷兒。
而今見到隨雲仙子,才知道那份嫵媚和端莊結合的如此天衣無縫,令人俯首稱臣,甘心爲她做任何事而無半點邪念。
“既然你能找到這兒來,說明,是天帝和龍王放行了。請問龍子,找隨云何事?”
在蒼溟印象中,隨雲仙子對天帝的愛慕之情甚濃,一口一個天帝哥哥,嘴角的弧度,都讓她的愛意呼之欲出。
可現在,隨雲說起天帝,竟和說起龍王的感情無二,蒼溟心中又添疑惑。
“蒼溟此次前來,是想問仙子,吾妻蒼荷龍鱗盡失,靈力全無,天帝說只有仙子可以救蒼荷,仙子,可願救蒼荷一命?”
蒼溟雙膝跪地,縱使男兒膝下有千萬黃金,失去蒼荷,了無意義。
“蒼荷,不是蒼海龍女嗎?雖然我從不過問世事,可龍女的飛揚跋扈,三界誰人不知?你稱呼她爲吾妻?這,違反倫理,違反天規。隨雲愛莫能助。”
隨雲仙子眼中流露出詫異,接着眼神便冷了下來。
“蒼荷,與我並無血緣關係。神龍籍,已被我毀了,如今她已經不是蒼海龍女了。”
蒼溟知道這句話會給隨雲仙子帶來多大沖擊,但他不得不說。
“什麼?神龍籍,你竟將神龍籍毀了?這不可能。”
隨雲仙子一雙杏眼圓睜,無法相信這個事實。她的手一直在顫抖,抓住自己的衣袖彷彿一個無助的小女孩。
“蒼溟沒有仙子般造詣,爲了摧毀神龍籍已墮入魔道。”蒼溟低聲地說,語氣中帶着不甘。
“我當然知道你會墮入魔道,龍袒之境的陣法,就是我布的。”仙子諷刺的一笑,聽不出語氣是喜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