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蒼溟與蒼荷照常岐山修術堂修煉法術,蒼荷自然是繼續修煉飛行術,而蒼溟就在一旁靜靜的看着他。
他看着飛行中不斷摔下來的蒼荷,不知道爲什麼心中沒有再去厭惡她了,似乎她的刁蠻任性都是爲了他準備的,他天生就應該來承受。
今日蒼荷沒有去欺負別人,這讓蒼溟感到有些驚異,蒼荷刁蠻霸道的性格可沒有改變,竟然能忍住不去欺負別人?
長久以來他每日都可以看見蒼荷欺負別人,只是之前他極其討厭蒼荷,現在不知道爲什麼,想着蒼荷昨日吃飯時說的話,心中一片漣漪。似乎有些徜徉蒼荷對他撒嬌的那種旖旎了,只是可能因爲她是他的妹妹,所以,這種感覺讓他有些不適應。
蒼荷又一次摔倒在地上,臉上委屈:“哥哥,哥哥,你怎麼在旁邊發呆,你快來教我飛行術啊。”
蒼溟眼睛一沉,生怕她又在搞出什麼事情,走過去,教導蒼荷飛行的要領。蒼荷很笨,即使在蒼溟的教導下,也是一次次的摔倒。
不知道爲什麼,看見蒼荷一次次摔倒,蒼溟心中有些不忍,他想將她扶起來,可是想着他爲她背的那些黑鍋,心中又化成絲絲怨氣,眼睜睜的看着蒼荷摔倒。
蒼荷飛行起來了,但是沒飛多高,又掉下來了,蒼溟告訴自己看着她落下來好了,可是心中隱隱作痛,就像有個聲音在告訴他去扶她。
他最終還是飛身過去,接住落下來的蒼荷,蒼荷臉上洋溢幸福喜悅:“哥哥,你最好了,我就知道哥哥不會見我受傷。”
或許是她的話刺激到他了,他一下子鬆手讓蒼荷掉在地上,面色陰沉:“好好練習飛行術。”蒼荷一臉委屈,但是並沒有說話,讓他又想到蒼荷幾日來的變化。他心中似乎期待着這種變化,但是卻又有些害怕,他很苦惱。
今日讓他發矇,蒼荷竟然相安無事的回來,今日他並沒有背鍋,也沒有捱罵。回到龍宮,蒼荷一臉歡笑:“父上母上,我們回來了!”
龍母笑着:“你看,他們二人相處的多好。”
龍父:“蒼荷真乖,跟着你哥哥可別學那些不好的!知道嗎?”
龍父的話像一根針紮在他的心中,他就真的那麼壞嗎?但是他也不說話,沉默着,像以往一樣,至少這次沒有背鍋沒有被罵。
讓他驚訝,蒼荷反而反應很大:“父上,你不許說哥哥,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哥哥對我很好,我希望哥哥一直都對我這麼好!”
蒼溟臉上一抹緋紅,又是這種兄妹之情,爲什麼會讓他有種禁忌般的感受,蒼荷對他的感情真的只是兄妹之情嗎?難道他太久沒有感受到這樣的兄妹之情了嗎?蒼溟沒有說話,心中默默的想着。
蒼荷夾了一塊菜給蒼溟,臉上笑容綻放,好像在做無比幸福的事情一樣。蒼溟一愣,這次他沒有將菜夾丟,看着那塊菜,是蒼荷最愛吃的菜。
蒼溟想將菜吃了,可是想着她那副蛇蠍一樣的心腸,次次將他害的皮開肉綻,在暗井裡面的日子並不想回味。
他想將菜丟了,可是想起來蒼荷對他的依賴,一次次的跟着哭着喊他哥哥,一次次的在暗井給他送吃的,一次次的將她最愛的菜給他,他在暗井的時候,她無論怎樣都要陪在他身邊。想着蒼荷抱住他,他的心就撲通撲通的跳,臉上又紅了幾分。
急忙將菜吃掉,面容擺出冷色,看也不看其他人,對於龍父龍母,他心中討厭,因爲從來都是偏心她的。而他不敢看她的表情,他害怕看見他想看的表情。
蒼荷一聲歡呼:“哥哥吃了我夾的菜了,這一輩子都要對我好,哥哥,好不好?”
聽見她歡呼雀躍的聲音,他忍住不將頭擡起,可餘光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她,精緻的臉蛋上充滿笑容,那是發自內心的喜悅,好像和她欺負人之後那種得意的笑容不一樣,這種笑容很美,他想留住這個笑容。
他抑制住內心的波動,淡淡的夾菜吃飯,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蒼荷不同,開心的不得了,不停的給他夾菜,見他吃下之後又是一副傻笑。
早晨,他和她一同前往岐山修術,昨夜他翻來覆去,腦海中全是她的面容,他暗罵自己,在他心中,那種旖旎的感覺越來越強盛,他甚至不敢看她。
她仍舊在樹林中修行飛行術,蒼溟修課之後,便來到遠處靜悄悄的看着她,她還是沒有長進,仍舊一次次的跌下來,或許是因爲她不是正統龍族,又或許她的尾巴使然,所以她的法術進展很慢。
蒼荷慢慢的飛起來,她歡呼雀躍,一下子又掉下來,她沒有叫疼,只是腦袋轉了轉四周,發現沒有他,她神情低落,似乎連法術也不想練習了,一次次的跌落,麻木了一般。
蒼溟看見了她的表情,心中抽搐一樣的痛了一下,他知道,剛剛蒼荷在找他,他鬼使神差的沒有出去,就像是爲了故意看她出醜一樣,這裡已經沒有了嘲笑,只有絲絲心痛。
雖然蒼荷本性還是那樣,對別人囂張跋扈,恨不得惹是生非,但是這兩天或許是因爲蒼溟在,她收斂了許多,並沒有惹事。蒼溟甚至以爲她變了。
蒼溟走出去,臉色陰沉的看着她:“好好的練習,想要學會就要用心,心不在焉怎麼能學會!”他以爲這應該是作爲一個哥哥的口氣吧,就算他不想用這樣的口氣對她說話。
她絲毫不在意,臉上瞬間築起笑容,像吃了蜜一樣:“哥哥,你來了,你一直在嗎?你一直在吧!我就知道,哥哥你一定會在我身邊的,哥哥你最好了!”
蒼荷撲進了蒼溟的懷裡,他愣住了,雙手不聽使喚的抱上去了,撫摸着她柔軟的背,鼻頭有些酸,他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
上次抱她時,還是小的時候吧,她跟着他屁股後面,那時候他並不覺得她討厭,只是一心守護着她這個妹妹。那次是她第一次被父上打,他趴在她的身上,爲她承受了這一切,好像就從那時候開始,一直被打的人都是他。
蒼溟沒有說話,看着在他懷裡一臉幸福的蒼荷,他突然有些驚恐,一下子放開了她,她疑惑的看着他,他沒有說話。
蒼荷繼續練習飛行術,不知道爲什麼,之後也沒有飛起來過。
傍晚,兩人乘坐攆車回龍宮。
夕陽西下,蒼溟不自覺的看了一眼蒼荷,他似乎喜歡上了她在夕陽下的面容。
到了龍宮,蒼荷突然說道:“哥哥,我們去走走吧,現在天色還早。”說着不等他說話,好似求着他一樣:“哥哥,求你了,求你了,陪陪我吧。”
他無奈,點點頭,她歡呼着向前奔跑,跑着跑着,他們不知不覺的就到了龍宮的深處,他看見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皺着眉頭:“好了,該回去了。”
蒼荷沒有聽他的話,轉過身看着他倒退着跑:“哥哥,你來追上我我就回去。”
他不想追,這樣的她似乎又有些讓他反感,他想自己回去,但是到時候一定免不了一頓毒打,最重要的,他心中放心不下她。
蒼溟面色一變,看着跑跳着的蒼荷:“小心,站住,別進去。”他一連說了三個詞,心中急切萬分,但是她還是走進去了。
她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她想出來,但是不知爲何她的腿莫名的打顫,在這裡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她大喊:“哥哥,哥哥我動不了,快來幫我。”
他沒有動,他在生氣,她好像又回到刁蠻任性的她了,她似乎真的很害怕,又繼續喊:“哥哥,你快來啊,我害怕,哥哥。”
他依舊沒有動,他心想讓她害怕下或許下次她就不會這樣了,他暗罵自己鐵石心腸,他又很厭惡她那種任性霸道。
她的聲音變成了哭腔,讓他心中一緊:“哥哥,你快來救我,我害怕……哥哥……”
他的心竅好像什麼被堵住了一樣,十分難受,她是裝的吧?這話像是他在回答自己,也是他在問自己,他認爲她不會哭,她喜歡裝哭,就像在父上母上面前一樣,總是裝作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可也只有她知道自己纔是可憐人。
但是他有很不忍,上次她在外面被屠龍人割去幾片龍鱗,痛不欲生,她依然在叫着他的名字,可見他在她心中是很重要的。
他以爲他鬥不過自己的良知,他過去了,走到她的身邊,將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他心想這是在維護這段兄妹之情,因爲聽見她痛苦心中會痛,像是被人用手扯了一下。
蒼荷哭着:“哥哥,我害怕……哥哥,帶我出去。”
蒼溟摸摸她的頭,沒有說話,扶着她走出禁地的大門,本以爲一切都相安無事,大門處的龍尊神像的雙眼竟然發出光芒。
蒼荷大吃一驚,她看見自己前方的龍尊活起來了一樣,眼中充滿恨意的看着她,大嘴一張,想要將她吃掉。她害怕大哭:“哥哥救我……哥哥……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