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來了一個十六七歲的男孩。個子不高面色圓潤,深邃的目光中可以看出精明,問了姓名才知道姓張。三個人睡在剛絲牀上,可以用蓬頭垢面來形容,晚上做到十點才結束,來不及洗臉拖着疲憊的身軀倒頭就睡。
半夜被悉悉索索的聲音吵醒,睜開眼看到二表弟正往花盆裡撒尿,路明哲哭笑不得,花盆很大,裡面的玉樹有胳膊粗細,用竹竿竹篾撐着。二表弟回到牀上,路明哲也起來去外面的廁所裡方便,覺得屋裡的味道不太好。
三間正房吊頂只做了四天,東家是做水電的,客廳裡的筒燈,反射燈帶的電源都理的一清二楚。路明哲也幫忙跑線,行家裡手並不陌生,東家問:“小路,做過水電安裝嗎?”“叔,我做過的,而且做了好幾年了!”路明哲老老實實的說,對於同行沒有利益的紛爭,可以是很好的朋友,有些時候甚至是尊重。
“那在這裡自己包點小活做可以的!”東家出現好意,路明哲看了一眼二表弟很確定的告訴東家:“我不能去,還要幫表弟做,等到表弟發展起來我在離開!”“到時有可能沒有機會了。”東家表現出來很可惜的樣子,路明哲沒覺什麼,說好了出來幫表弟,半路怎麼能走開。
石膏板上批白路明哲沒做過,成不成裝模作樣,批刮的不平弧形的檁梗,隨着批板的遊動呈現出來。“表弟,我二表弟叫回來吧,他批刮的很好的!”“在等兩天吧,表哥,我們都要學習着做!”路明哲沉默不語,瞭解表弟的性格,有股闖勁,但是活做的粗枝大葉。
正常的是兩遍批白,打底好說一點,第二遍尤其找平,也需要技術。都是二把刀中的二把刀,沒有什麼技術可言,高低不平而且檁梗多起來,站在下面望去似一副山水畫卷。
“表弟,還是打一下砂紙吧,這樣恐怕交不了活。”路明哲自己看着不舒服,燈亮起來更加的明顯。表弟沒放在心裡,“表哥,沒事的,那裡沒有毛病的,十做九病!”路明哲也笑了,“愛表弟,你是真能說!”
中午吃着飯東家婆問:“小王,你給我們家的玉樹澆水了,我去看天天是溼的!”路明哲差點笑出聲來,表弟不認識那盆是玉樹,隨口答應說:“我很喜歡花的,澆點水沒什麼了。”路明哲拿起酒杯說:“喝酒表弟,你了辛苦了!”
“表哥,淨說這個!”表弟的普通話不標準,這次說的是山東腔,東家有些聽不懂,“小王,說話把舌頭捋直了,這山東口音我們聽不懂!”表弟喝了一口酒,幾日的加班眼皮有點擡不起來,“我這是標準的普通話,還聽不懂的!”“拉到吧,這普通話沒有幾個能聽懂。”東家半開玩笑的說。
路明哲也有點犯困,趕緊的喝完兩杯酒吃飯,稍作休息太疲倦了。睡到下午一點鐘才醒過來,覺得輕鬆多了,表弟讓東家去買砂紙,打磨吊頂,白色粉末飛騰,都沒有帶口罩。鼻子,嘴巴都是白色膩子粉。身上像掛了一層霜,抖一抖能掉下半斤,頭髮也白了,凌亂的頭髮像草垛。
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開懷大笑,膩子粉亂飛。刷塗料倒是輕鬆很多,滾刷,排筆月光白的乳膠漆,帶着一股土味,地上斑駁的白點訴說着手法的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