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倫鐵恩!”
“範~論~鐵~恩~!!”
“臭矮人!!!”
我們在大雪飛舞的山上喊着,其實要不是怕引起雪崩,我想用龍吼去喊的。風的力量外加我們不敢用力喊,所以我們的搜救一直沒有進展。
費力的登上了一塊凸起的石頭後,拉邦無奈的說:“最糟糕的情況。看看天空...我想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一場真正的暴風雪到來了。”
我擡頭看了看......拉邦說的對。看不到太陽卻並不太暗的天空,厚厚的雲層,和越來越大的風——無一不預示着一場暴風雪就要來了。
“該死的。”我踢了一腳旁邊的雪堆,以此來發泄憤怒。
“喂,小貓,”漢特捏着奈脖子後把他提了起來:“你就不能化成影子,把這個山峰全部覆蓋?那樣,你就知道老範和蒂莉亞在哪裡了吧。”
奈掙扎着,利用變形才逃脫了漢特,不滿的抱怨:“你要是給本影魔打開個深淵地獄的通道,我就保證能辦成,惡魔離開了地獄可是會變弱的喵!”
“...不,附近還是沒有他們的氣息。”蔓藤如此說道,她在這樣的風雪之下也必須花費更長的時間去探測呢。
阿加雷斯在一旁與戴蒙交流,然後搖了搖頭。就連戴蒙都不能在這樣的大風下飛得太高,所以我估計也許老範他們已經去了最高處的山頂了。
總而言之,也就是說他們根本還不在附近,我們有可能一開始就跟錯了方向了,最要命的是,我們這樣拐來拐去浪費時間,可能會和他們完全錯過——該死!
“楊寒哥哥?”米婭拉了拉我的衣角,看上去非常的擔心:“怎麼辦?”
“啊,別擔心...矮人斥候們在另一個方向尋找,我們一會去跟上他們。到最後我們怎麼也會找到——”
“不是啦!人家是說...範倫鐵恩和蒂莉亞,怎麼辦?他們、他們不會就這樣......”米婭沒能夠說下去,但是我想我知道她想要說些什麼。
他們不會就這樣分開了吧?
啊啊,不會的......不會像這樣。
但是我最終也沒有回答出來,只是沉默着搖了搖頭,把米婭攬在懷裡——
繼續尋找着範倫鐵恩與蒂莉亞。我不能、也無力去想更多。
終於,在那最頂峰,風雪最少的地方,範倫鐵恩穿過了阻擋在他與蒂莉亞之間的雪霧。
看到了瑟瑟發抖的蒂莉亞。
“停下!”
“......蒂莉亞?”老範伸出了手,不敢再靠近一步。
蒂莉亞再次看到了老範眼中的痛苦,於是她用力地偏過了頭去。
................自己在騙誰呢。
蒂莉亞的執意離開當然還有另外的原因,無人知曉的原因——她不想去提起。在被自己的爺爺送到養父威廉姆那裡的時候,她的養母還在世,那時候的日子對她來說,可並不那麼好過。
而現在的情況無不讓她回想起了那段記憶。
養父和養母沒有孩子——他們不能夠生出一個孩子來。在蒂莉亞被老列克送來的時候,威廉姆非常高興,但是覺得自己被上天剝奪了養育一個真正孩子的養母卻並不是那麼高興,在最初她甚至根本不接受蒂莉亞。
所以,蒂莉亞最初的童年——甚至可以說她記事起一直到可以騎上一匹小馬的時候,都是在養母和養父的吵架中成長的。
也許可以去責怪這個無法擁有自己孩子而變得憤恨的女人,也許我們應該爲了同情而不去,但是對於蒂莉亞來說,這在她的人生中留下了又一個痛苦。
直到去世,養母也沒能原諒養父,直到去世,養母也沒有和蒂莉亞說過一句帶有感情的話。
不能給孩子留下這樣的回憶...不能讓自己的孩子在痛苦下成長。
這是蒂莉亞的執念——可是,如果她和老範養育了一個孩子,他或她將會在怎樣的境地下成長?自己面對的是養母的冷眼,而自己的孩子將會面對整個矮人族的冷眼。
不...不可以。
蒂莉亞擡起了頭,哪怕眼裡蓄滿了淚水,她還是大聲的說:“回去!”
“別這麼...別這麼說啊!俺纔不回去!”老範終於下定了決心,他撩起自己深棕色的頭髮和鬍子,然後頂着風雪,邁動着被雪蓋到膝蓋的腳步,向前走去。
但是並不是朝向蒂莉亞,他走到了一塊大石頭旁邊,然後掏出了一個皮水壺——當然,裡面裝的是他釀造的烈酒。和,蒂莉亞一起釀造的酒。
蒂莉亞看着範倫鐵恩,不明白他究竟在幹什麼,然而,就在這時候,後者搬起那比他小不了多少的石頭,然後平放在了地上。
“蒂莉亞!”強壯者家族的最後一員執拗的說着:“俺從來就不是個聰明的人...但是俺也能知道你不可能沒有原因的就這麼離開!......和俺說吧。別管他該詛咒的是什麼,和俺說吧!就像...就像咱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樣。”
啊啊,第一次相遇時,他們兩個是在酒館裡面喝酒聊天呢。
不那麼浪漫,但是,這是他們兩人的途徑。
交流、打開心之道路的途徑。
“俺聽着呢!”
雖然四周的風雪依舊刺骨,而那執念一點也沒有減少,但是不知怎麼,蒂莉亞慢慢的挪動了腳步,坐在了範倫鐵恩的身邊。
就像,事情本該如此一樣。
雖然石頭和酒館的椅子相比難受了不知幾十倍,而且風的呼嘯聲比酒館的喧譁還要刺耳......
但是,一切都回到了那一天。
那一天的隨意,那一天的自然,沒有困難的選擇,沒有痛苦的離別,在那一天啊——
只需要坐下來,然後和眼前的這個矮人暢談一切,前所未有的隨和。
如此,一切都會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