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答道:“他住在城外高檔莊園裡,咱不知道位置。不過他在城裡有個專屬劇院,位置就在:西邊葡式大街金銀路弓直巷。”這名稱真怪,叫人摸不着頭腦:“爲何叫‘弓直’?爲何要直?”其實侍從也不甚瞭解:“或許~~~肯定是表示人的自由和精神是絕對不容彎曲的,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要直挺着起來做人!”
這大話好似頗有道理,但格林姆的疑惑更有理由:“可是‘弓直’了,還怎麼射箭?沒用啊。搞這些沒用的玩意兒幹嘛?”對面侍從支支吾吾:“好像~~~大概~~~反正不管有用沒用,總之不能彎曲人的自由和精神就對了。”
帶着這種奇怪的邏輯,大家來到了傳說中的弓直巷,七拐八拐了老半天才發現:原來是個死衚衕。因爲衚衕最深處是一幢廊柱雕花,門框繁多的高大建築,頗似一個小精心裝飾的劇院,尤其是厚玻璃做成的心形大門處用了重複的建築門式,看上去好象是三重門呢。
“真是個別緻的地方!”同行的海達爾很高興:“這說明這個國家還有救!人民的聲音還被允許存在!裡面好像在演戲!走走走,快進去看看!一定有非常深刻的戲曲!太讓人期待了。””“
不太大的劇場內,一百多個青年人正在觀賞一處奇怪的戲劇:一個官老爺模樣人手持光鮮權杖,傲然昂首的指揮一羣披着狗皮裝飾的人打着一堆奇奇怪怪的旗號跑到對面‘蛇人大使’面前去抗議。鬧鬧轟轟一番嚇住‘蛇人’後這些狗摸狗樣的人跑回官老爺身邊討賞,其中幾個被老爺身旁的侍從持鞭趕開,於是生氣的衝着侍從叫,結果一叫就讓旁邊那老爺發怒了,命人將這幾個‘狗’關在籠子中。
然後整個場景大轉換,關在籠子中的‘狗’被放在一片土壟地上,看到下面的農田中有幾條狗正在艱難的耕田。這幾條狗正是上次和他們一起去抗議蛇人的同伴x看管他們的則是曾經的一條‘狗’!這條狗鞭打曾經的同伴,逼迫他們累死累活的耕地。而他自己則跑回巡視的老爺身邊討賞啃骨頭。
在下面觀衆的咒罵聲中,臺上那些籠子裡的狗‘覺醒’了,他們叫囂了一陣‘自由、人格獨立’等等口號後,把那些耕田的狗也叫來,用歌唱的方式向他們灌輸‘自由、人格獨立’的觀念,然後讓他們打開了籠子,這些‘狗’又唱又跳的歡呼‘自由、人格獨立’什麼的。然後面對發怒的官老爺,他們一擁而上,徹底打敗了官老爺。
然後在衆狗一起高唱什麼‘自由、人格獨立’聲中、在臺下青年人的歡呼與熱淚盈眶聲中,在一片讚美與擁護聲中,這場戲劇熱熱鬧鬧結束了。而檯面上已經站上來一個帶着金絲眼鏡的文雅人,看起來三十左右甚是年輕,而一身工整的禮服皆是上等名品,顯得風度十足,而他對此劇的讚美也是頗有意味:“我們新一代天才批判者又爲我們奉上了足以流芳百世的動人戲劇!他和他的戲劇一如既往的真誠!從來就不裝腔作勢,更不忸怩作態。而且,他恐怕也沒給自己賦予什麼‘崇高的使命’和‘偉大的擔當’。他只是一個沒有被‘毀人不倦’的國家教育毀掉的‘倖存者’,又‘童言無忌’地說出了一些其實大家都感覺到了的真實。碰巧的是,他的感覺總是直通人類文明的底線,直通人類文明的共識!這是偉大的共識,是億萬年不朽的真理!!!”
下面一羣年輕人‘嚯嚯嚯~~~~’的鼓掌歡呼,高叫讚美,彷彿見證了神使降臨一般,狂熱的就像正在舉行神聖祭祀。讓角落裡的海達爾也興奮起來:“太好了!真的是很深刻!這樣的國家有這樣的人,纔有希望和未來!”啪啪啪~~~~他也跟着鼓掌起來,無人不叫好、無人不熱烈。
呃~~~~其實倒是有一個人既不熱烈更不叫好,甚至還很不爽的皺着眉頭‘呸!!’了一口“屁!!譁衆取寵的垃圾!妖言惑衆的遊吟詩人罷了!”格林姆低聲惡語:“要是在老子地盤上,老子宰他一萬遍!一邊抽一邊叫他喊老子爺爺!然後讓所有人看他的醜態。呸v垃圾貨!”
聲音雖被旁邊熱烈讚美所掩蓋,但卻讓海達爾聽了個清楚,立刻佈滿道:“你這是什麼態度?!人家人鍼砭時弊,句句真實,憑什麼說別人譁衆取寵?你真是太放肆了!黑白不分也不能到這種地步!再說,你現在也是平頭百姓一個,幹嘛維護官老爺?你看那些官老爺,他們需要狗去吼兩聲,就放縱他們去抗議。等抗議完了,稍有不滿就關押。完全是在利用咱們。就該打倒!”
但他忘了——格林姆是做過‘老爺’滴,當下憤憤道:“你懂什麼?你懂的外交??你懂得政治利益交換?你什麼都不懂就別亂叫!有時候就是需要大家集中起來去鬧,有時候就是不能鬧!一個莊園也罷、一個社團也罷,都是要張弛有度、內外有別的。這就是政治管理的需要,誰上臺都一樣!底下那些人不知道進退的尺度,不管教管教怎麼行?再說也不是所有老爺都會用這種粗暴手段。就算用,也是用在那些領頭人身上。”
這話就讓旁邊兩個正在歡呼的年輕人聽到了,頓時橫眉冷對過來:“你在說什麼鬼話?老爺沒面子的時候,要我們給他們長臉,但老爺需要耍面子的時候,我們被他們掌嘴。我們被欺負了,不能遊,老爺被蛇人欺負了,卻要我們遊。把我們當狗當牛使喚,我們又情以何堪。再說了在我國,老百姓自己都沒有一寸土地,所有的一切,都是問官府租的,所以,理論上,官府與蛇人之間的爭端對我們來說,就是我們的房東在和別人就一塊在地上的瓦而爭執,這塊瓦的確是風大的時候從房東的房頂上掉下來的,但房東也不敢去撿,因爲可能要和隔壁人家打架。那我等租客在裡面攪和什麼呢。無土地者要去爲他人爭取土地,無尊嚴者要去爲他人捍衛尊嚴,這樣的人多少錢一斤?一斤多少個?”
海達爾正爲這精彩的論述點頭,旁邊的格林姆就已經冷哼起來了:“你以爲自己是房客,隨便就可以退租滾蛋?屁!你們一輩子都要住在這房子裡!這房子越破,你們住的地方就越破;這房子越爛,你們住的就越爛。這房子沒了瓦,你們就等着吹西北風吧!!幾個遊吟詩人的角色就把你們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你們在諷刺東南邊和蛇人的爭端吧。你們以爲東南邊的事兒跟你們沒關係?一羣沒見識的傢伙!你們知道東南邊的稅收佔你們國家稅收的多少嗎?告訴你們——將近兩成!沒了這兩成稅,國內平定叛亂又要錢財,少了的錢財從哪兒來?告訴你們——就是從你們身上加更多的稅+南邊少一分的稅,你們頭上就多加一分的稅!真以爲跟自己無關?鼠目寸光的叫人噁心!一國也罷、一領地也罷,重要地區、重要地勢的得勢關係到整個局勢和未來的發展,關係到領地裡沒個人將來的得失乃至命運。你們這些從來沒管理過領地的人懂個屁!只會在這裡嚇嚷嚷、亂指揮。”
這聲音就大了,周圍數個青年呼啦一下圍上來惡狠狠叫道:“好哇,來了條官老爺的狗!你叫什麼叫,你們今天叫的越響,就越心虛!遲早有一天所有人都會聯合起來,把你和你的主子一起打倒在地!”
格林姆早就惱了:“哼,打倒了執政者你們就有好日子過了?告訴你們——到時候就是黑社會管鄉村、豪門治地方、野心家上位相互殘殺。你們一個都沒好日子過!你們以爲建立一套執政的機構是那麼容易的事兒?你們以爲新的執政機構就會把你們供着當神像?天真!”
周圍的男女們羣情激奮,高叫亂嚷,就差動手大人了,但在打人前還有人試圖駁倒格林姆:“國家就是一個女人,執政者就是佔有她的男人,有幸福美滿的,有相處和睦的,有家庭暴力的,有關係緊張的,有離婚再嫁的,有不能改嫁的,但無論如何,愛一個女人總不能連她的男人也一起愛了去。你懂這個智慧嗎?”
“屁的智慧!”格林姆幾乎是冷笑着從牙齒縫兒裡擠出詞來:“你當自己是什麼?女的"qingren"?搞笑!!你們丫的就是這女人的兒女!就算繼父對你們不好,但總是一家人。等你們的母親受辱,繼父要你們上去叫幾聲,你們就畏畏縮縮的躲在後面鳴鳴自得。黔首果然不足以謀!回去好好找兩本實用的管理和經濟書籍看幾遍!實在找不到就去找幾本客觀冷靜的歷史王朝經驗談,多讀點兒!”
哄啦一下,這邊人羣就炸了塘,一個個把格林姆圍起來叫罵:“你這官老爺的狗,死不足惜!世上就是你這種人才壞了事!到現在還想矇騙我們,把我們當猴耍。告訴你狗日的主子——一個對內不能和平遊行的民族,他的對外任何遊行是完全沒有價值的,那只是一場集體舞。老子們不會上他們的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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