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了中午的時間,茶館裡面的稀稀落落的,都走的差不多了。葉易和吳選一也準備打道回府。
祥子一見葉易和吳選一出來,立刻恭敬地迎了上去。
“祥子,等天黑了再來一趟,我和太太晚上要出一趟門。”葉易叮囑着。
“好嘞。”祥子應着。
天色漸漸地暗沉了下來,葉易和吳選一走出門口的時候,祥子已經等候多時了。
“祥子,下次來了的話到府裡面等,這個天外面多冷,凍壞了身子可不得了。”吳選一關心地道。
如今這世道,活着,或者說像個人一樣的活着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沒事,太太,我這身子骨結實着呢。”祥子笑道,這種被人關心的感覺真好。
“祥子,這是一些西洋的糕點,你帶回去讓你們家那口子也嚐個新鮮。”吳選一將提在手中的糕點遞向了祥子。
“這怎麼好意思!”祥子有些靦腆地道。
“無妨,太太給你的你就拿着吧!家裡面不少,她一個人吃得話還不知道要胖到什麼地步呢。”葉易說着,又瞥了吳選一一眼。
“你才胖。”吳選一瞪了一眼葉易,反駁着。
祥子恭恭敬敬地接過了吳選一手中的點心,還特別注意用手從點心下面託着接的,怕萬一不小心碰到太太的手,這點規矩祥子還是懂得。
“先生,太太,不知道這麼晚了要去哪裡?”祥子問道。
“先去那家被燒了的當鋪。”葉易道。
祥子聽了心中一咯噔,那可不是什麼善地,死過人的,先生和太太怎麼好好地想着大晚上往哪兒去。
不過祥子雖然是個老實人,但是不代表他笨,他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先生說去哪裡就去哪裡。
祥子拉起了車,向着那被燒了的當鋪趕過去。
“祥子,你夫人幾個月的身孕了啊?”坐在車上,吳選一閒着無聊問道。
“才兩個月呢,還沒有顯懷。”祥子答道。
“兩個月啊!”吳選一點了點頭,又提醒着,“祥子,我可跟你說,這女人懷孕可是一件大事,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當然也不能讓她一天到晚的閒着,多走動走動,這樣日後纔有力氣生孩子,女人生孩子可是很艱難,很危險的,還有,飲食那方面還是正常一些,太補的話容易胎大難產。”
“知道了,太太。”祥子應着,覺得太太真是一個好人。
不過祥子心裡面也有一些納悶,他在葉府跑了都有小半年的工夫了,也沒見過府裡面有孩子啊!而且先生和太太平日裡聊天從從未提起過關於孩子的事情,怎麼太太對這方面好像很有經驗似的。
“你怎麼好像對這方面很有經驗似的?”葉易心中也有着同樣的疑問。
要說帶孩子的話,吳選一倒的確有着不小的經驗,畢竟嶽綺羅就是她一手帶大的,當然也沒有帶出什麼好樣子來,可生孩子她從來沒有接觸過的。
“我沒生過孩子,還沒有見過別人生孩子嗎?”吳選一不經心地道。
“你什麼時候見過別人生孩子?”葉易好奇地問。
難道自己潛心閉關的時候,她還跑出山看別人生孩子了?這麼有“閒情雅緻”的。
“那些古裝倫理劇或者是宮鬥劇裡面不是經常這麼演嘛!真不知道你平時看些什麼電視劇,這些優秀的電視劇都沒見識過。”吳選一不屑地道,眉頭一挑,彷彿甚是自豪。
葉易皺了皺眉頭,我平時修行可是很忙的,除了帶有批判性地去看一些靈異電視劇、電影,哪有那個閒工夫。
祥子深吸了一口氣,這葉太太又說着一些雲裡霧裡的話了,也難得葉先生這麼配合她。
“我可是玄心正宗的宗主哎!我平時統御天下道門可是很忙的。”葉易嘆了一口氣道,雖然不做宗主好些年了。
“好榮幸哦!我身邊竟然有這麼一位大宗主。”吳選一挽着葉易的胳膊,發着鼻音,嗲嗲地道,“還天天陪我去吃早點,哄我睡覺。”
“正常點,正常點。”葉易不禁打了一個冷戰,太齁得慌了。
“哼!”吳選一嬌哼一聲,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祥子,以後你教育自己的孩子一定要教育好,要讓他明辨是非,養孩子不容易,教孩子更是一件難事。”吳選一頗有經驗地道。
嶽綺羅那個小魔頭就是她一手教出來的,吳選一時常反思着自己的教育方式。
很快祥子拉着車就來到了當鋪的地方,現在這裡還是一片殘垣斷牆,滿是燒焦的木頭和磚頭,沒有什麼人來清理。
葉易和吳選一併肩站在廢墟之前,目光深邃地望着那焦土之上飄蕩的兩道鬼影。
“我說他們在吧。”葉易毫不意外地道。
“怎麼說呢,也算是報應吧!竟然要把人家的女兒賣到青樓。”吳選一嘆了一口氣道。
祥子蹲在車子的旁邊,沒有離葉易和吳選一太近。
一個婦人走了過來,目光好奇地在葉易和吳選一的身上打量着。
“是鬼!”吳選一也打量着她,小聲在葉易的身邊說道。
“準確的來說是靈魂擺渡人,她是來帶走這兩個遊魂的。”葉易瞥了兩眼道。
可能是因爲有着外人在,這婦人只在當鋪前走了一趟,沒有多餘的動作。
“走吧,我們耽誤人家辦差了。”葉易道。
葉易只是一時好奇,和吳選一來看看,對這兩個遊魂實在是沒什麼興趣。
這個時代涌現着太多優秀的人,更可悲的是也出現了太多優秀的鬼魂。
葉易和吳選一坐上祥子的人力車之後,讓祥子繼續帶着他們去那兇手被砍頭的地方看一看。
說實話,祥子心中有些牴觸,畢竟那可是砍頭的地方。不過東家這麼說,他也只能夠照辦了,何況葉太太這樣的女子都沒有表現出一絲害怕。
“葉易,你看那個打更的。”走到半路,吳選一忽然搖晃着葉易的手臂,指着一個方向讓葉易看。
一個打更的漢子在寒風中佝僂着身子。
“可悲可嘆,這個世道,人不人,鬼不鬼。”葉易看了一眼搖着頭道。
這個打更的漢子已經死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還在堅持着這份來之不易的差事,別看這差事辛苦,收入微薄,可自己一家人就靠着它養活,所以它死了還在繼續着。
祥子聽着葉易和吳選一的話,好奇地環視了四周一下,瞬間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他可沒看到有什麼打更的。
“望西都,意躊躇。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葉易感嘆着。
“打仗的時候你在做些什麼呢?”吳選一好奇地問道。
“我雖然年紀挺大的,也沒有大到那個地步,我沒有經歷過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葉易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吳選一,卻突然愣神。
夜晚很是昏暗,銀色朦朧的月光撒在吳選一側臉上,照亮着一絲輪廓,別有一番風味。
“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吳選一見葉易突然不說話,看了過去,只見葉易看着自己眼神有些恍惚。
“你很好看。”葉易毫不吝嗇地誇獎着。
“就是漂釀。”吳選一有些口音地自得道。